能给人压力。

        尤其又来自这个眼睛像瞎了似的枯瘦老人。

        但卫洵却不急，他直等到两个僧侣收拾完离开后，才慢悠悠踱步到老人的旁边。端起僧侣倒进碗里的『』茶，递向老人，笑眯眯用藏语：

        “阿玛拉，喝点吗？”

        “是甘旦白居让我来找您的。”

        甘旦白居就是鹰笛传人的名字，听到卫洵样说，老人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她沉默从毯中伸出手来，去接那碗『』茶。卫洵锐注意到老人的手只剩三手指，无名指和小指的一片焦黑，像是被烧过样。

        她的手直在发抖，看起来不像是能端住『』茶的。卫洵干脆将碗递到的老人的嘴边，阿玛拉顿了顿，慢吞吞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随后就别过去，不肯喝了。

        “甘旦白居要你来什么。”

        阿玛拉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异常沙哑难听，语速又快，夹杂了许多方言语音，但卫洵就是能听懂。以他的藏语水平不该有种效果，卫洵觉得还是‘考古专家’的称号起了作用。

        “无论他让你什么，神山不欢迎你们，你上有魔鬼的标记，快离开里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死死盯着卫洵的左肩，态度决绝。其实阿玛拉原话要鲁的多，还夹杂了各种苯教的词汇，对卫洵基本就是‘魔鬼给我’种语气，卫洵倒是不在意，反倒是好奇。

        都相传西藏高原上的天授唱诗人，不论年龄『』别，通常一觉醒来就『』唱格萨尔王全篇，而且他们的眼睛能看到‘非凡’。

        位阿玛拉说的‘魔鬼标记’，究竟是看到了他上的镀金银纹骷髅和尸，还是鹰笛传人在他上留下了什么记号？又或者她在看他的左肩——卫洵左肩上，正是有玛瑞亚蝴蝶的纹。

        她能觉察到旅社的存在吗？

        “我昨晚在圣湖见到了龙神。”

        卫洵闲聊般：“有人搞杀生祭祀，引龙神出湖，我当时正好从湖边过。龙神觉得和我有缘，就送了我点宝贝。”

        对着表情仍旧漠然，显然不信他话的阿玛拉，卫洵拿出了那张人唐卡地图，在阿玛拉眼前晃：

        “喏，就是龙鱼送给我的礼物。”

        “唔！”

        阿玛拉眼睛蓦然瞪大了，眼珠简直像是要从深陷眼窝里出来似的，她疯了似的扑过来伸手去抢卫洵手里的地图。

        卫洵没吊着老人，直接把人地图给了她，目光落在因老人剧烈动作而挣开的毯子。

        老人被盖在毯子下的两条『』了出来，它们简直就像两漆黑的骨，细瘦到诡异惊悚！老人的双脚更是扭曲畸形，看不见脚趾，整个脚就像一弯平平的月牙。

        她上发黑肤如布般松松垮垮垂落下来，垂在麻杆似的脚腕边。而些老上破了，边缘发黑腐烂脓，帐篷里的恶臭就是从老人这双上传来的。

        老人却不卫洵，她抓着张人唐卡，浑都在颤抖，之前她抢夺唐卡的动作有多暴疯狂，此刻捧着人的动作就有多珍惜。她嘴里不住呢喃着什么，眼里淌下浑浊了泪水。

        她挣扎着，想把人供奉在唯一盏酥油灯前，使劲到额绷起青，但她这双仍旧是无力搭在毯子上，老人就像条离了水无法动作的鱼，疯狂中又显得有些可怜。

        还是卫洵把那盏酥油灯移到了老人的面前，看她小心供奉上人唐卡，艰难转过来，虔诚对着它又跪又叩，喃喃唱经。

        等念完了经，阿玛拉才再看向卫洵，那如骷髅般的眼中目光幽深，令人感到不适。

        “它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