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真的?」
「……真的。」
麥琪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開口:
「你知我爸媽以前其實是研究員嗎?後來辭掉了,搬去德州種菜。說是受夠了數據跟城市生活。」
「你不想搬去?」
「我才不要。我爸一天到晚在說『人類靠AI活太久會退化』這種話,但他現在連帳單都要問我怎麼設置自動扣款。」
她笑了笑,腳尖踢了一下落葉。
「但我媽還好。她比較能接受我自己的選擇,雖然她也常問我『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這種問題。」
嶺翔沒說話,只聽著。
麥琪側過來看他一眼,問:「那你呢?你爸媽是什麼樣的人?」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說:「我沒有爸媽。我是在育幼院長大的。」
她沒出聲,等他繼續。
「那地方不壞。裡面老師大多數人都算善良。但那種地方……不會有人特別記得你。你表現再好,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你只是多了一點事,沒讓人添麻煩而已。」
「所以我很早就習慣了,事情要自己處理,不太去期待別人會幫你。」
他看著前方的湖面,繼續說:「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變得很自律。什麼時候該什麼、目標該怎麼拆、壓力怎麼分
,全
自己排好。」
他停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沒有真的笑出來:「久了之後……就會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機。
準、穩定,但沒什麼多餘的東西。」
麥琪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轉過看著他。
「你不像機。」她說,語氣有點低,像是在確保他聽見,「你只是習慣了否定自己的感覺。」
嶺翔沒有立刻回應。
風輕輕過,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麥琪站在他
側,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伸過來。
她沒有問「可以嗎」,也沒有猶豫得太明顯。
那動作就像是她走過來、他沒有後退,於是這個空隙可以被填滿。
她的手指碰到他指節的時候,他原本垂在側的手微微一動——不是退縮,而是像沒預料到會被觸碰一樣地遲了一瞬。
但他沒有抽回去。
他讓她牽住了。
手心溫熱,不用太緊,也不需要言語。兩人的手就這樣自然地扣在一起,在湖邊的晚風裡,一前一後繼續走著。
他低頭看著她牽著他的那隻手,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從一種冷卻的程序中被悄悄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