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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熙沉思间,凶荼已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shen后,替他挽起似水长发。
凶荼很喜欢这一瀑皑皑白雪,捂在手心里怎么也不会化,却又让人更想nuan着它,想着想着,不经意一错手,生生拽住了手中的长发。
文华熙微微叹了口气,回shen拿过凶荼手里的梳子,想来犹不解恨,指尖搭着那pi糙肉厚的手敲了一下dao:“笨!”
分明是被嫌弃了,凶荼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还快活得很,看着文华熙侧tou理顺那及腰的满tou霜雪,甚至哼起了歌儿来。
他替文华熙多罩了一件斗篷,而后才推开了窗,窗外花影扶疏,映着文华熙璀璨眼眸,竟如同天人境地,琉璃世界。
凶荼低吻掌心里那留不住的一缕逝水:“别人说白tou到老,可你这gen本看不出来,只有我长成了黑一gen灰一gen的tou发,岂不是更难看,更惹你嫌弃?”
文华熙本无心同他再多闲谈,缓步行出门外,匆匆用一枝木簪挽住了鬓边散发,便yu去细查花木。忽而闻得此魔如此说,言谈中竟有七八分似假换真的伤心,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恻隐,回shendao:“依你我的寿数,怕是等不到彼此厌弃的那一天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你认命是最好,咱们好好过日子。”凶荼大笑,面上蝎鳌般伤疤吓人地扭曲着,文华熙不觉可怖,只觉可叹,见他又欢喜了,遂拂袖而去。
文华熙在庭院里修剪花枝,凶荼知dao他今日是要抄经的,也不去打扰他,只自顾自zuo些木工活计,料理了两人的饭食,又去替文华熙准备笔墨。
文华熙近来有些技yang,惜无斑斓色,只能将就着墨汁作画,凶荼常看他提笔描摹树上的小鸟小花儿,文华熙不在意,此魔却觉得少了颜色分外可惜,故而从祝火的总guanchu1劫掠了许多。
他满心想着给文华熙一个惊喜,却不知自己行为cu蛮,更兼一张狰狞面孔,难免惹得人不快,给他的朱砂都是陈年放朽了的,他也觉不出来,只知一味吭哧着用力磨蹭那朱砂块,好容易磨出了一滴滴红色,喜不自胜,又忍不住了,立刻跑出去邀功。
文华熙正收了花锄,拢了残花准备晒干zuo些宁神香nang,自笑竟有日会拿起针线替敌国tou领补破袜子,甚至连绣香nang也学会了。
他倒无甚男女分别之心,只要觉得有趣的物事,都乐意学上一学,如今要自立门hu,少不得动起手来,更无怨言。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文韬武略的机min到了这些女儿物什上,便一无用chu1,直扎得自己十指都要伤尽了,也没能研究出怎么对付凶荼那巨大的破dong袜子。
凶荼见到之后心痛得捶xiong顿足,宁可从此一天一条袜子穿穷了祝火,也不愿意让他再捣鼓下去。
文华熙却认真地dao:“zuo事不能半途而废。”ying是给他那条穿成土青色的袜子补了块差不多颜色的布tou上去,那布tou还是用干花和山下妇人换来的,可谓有来有往,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凶荼的袜子对文华熙来说,是枕巾也zuo得,他觉得个中差异甚为有趣,拎着那条袜子看了又看,欣赏过自己的成果之后便开始思索,为何神族和魔族shen形差距如此之巨?
那段时间他一直观察自己shen边的这只大魔,还zuo起了笔录,想看出点端倪来。凶荼则穿着那双袜子不肯换,直到脱了靴文华熙被熏得差点liu泪,才依依不舍地和他的袜子告了别。
袜子进了水,文华熙勒令泡上三天三夜,谁想得到这布tou不经久泡,泡过晒干竟成了脆黄色,上山打猎一磨就碎,凶荼还是不舍得脱,穿得脚后跟起了三个大水泡。
文华熙自觉有愧,泡三天实属自己无知,当下挽了袖子亲自给凶荼挑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