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裂口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完整睡过一觉是什么时候了。

        天亮前总会惊醒，床单冰凉而chaoshi，像被反复浸透的罪证。

        镜子里的我眼底浮着淡青色，淤青在颈侧和xiong口若隐若现，我用遮瑕膏一层层涂上去，像给一ju腐烂的尸ti化妆。

        粉底厚了，显得脸僵ying；薄了，又遮不住那些指甲留下的月牙形血痂。

        chun膏涂得过红，像刚被咬破的伤口。

        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直到嘴角的弧度看起来不再像抽搐，却掩不住眼底那层shirun的、随时会决堤的空dong。

        Jason问我怎么了，我说课业重，zuo助教的论文改到凌晨。

        他信了，抱我抱得更紧，手掌轻轻拍我的背，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埋在他肩窝，闻到干净的薰衣草味，却只觉得讽刺，那味dao曾经让我安心，现在却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包裹着底下早已溃烂的真相。

        聚餐那天，我提前两小时开始准备。

        粉底、遮瑕、腮红、高光、阴影、眼线，一层一层往脸上堆，像在筑一dao墙。

        墙越高，越掩得住那些夜里自己留给自己的伤。

        高领羊绒衫紧贴颈动脉，领口摩ca着那些青紫的掐痕，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细微的疼，那疼像一gen细线，牵扯到xiong口，却再也牵扯不到下面。

        Jason的朋友们来的时候，我坐在餐桌主位，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冰凉。

        他们带来的红酒在杯bi上缓缓下hua，像血。

        聊gu票、算法、硅谷的新一轮裁员时，我笑着点tou，偶尔插一句，把声音控制在恰到好chu1的轻快。

        Jason握着我的手，掌心干燥而温nuan，我却觉得那温度tang得我几乎要缩回去。

        对面坐着的Alex是投行新tiao槽过来的合伙人，他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他的目光像带钩子的线，先从我的眼睛hua到嘴chun，再hua到高领mao衣下隐约的曲线，停留得过久，久到我胃里翻搅。

        那目光像在剥衣服，一层一层剥开羊绒衫、剥开内衣、剥开pi肤，最后停在那chu1早已干涸、冰冷的秘密上。

        我下意识并拢膝盖，羊绒裙下的tuigen一片干燥，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

        吃完饭，男人们去书房打牌。

        Alex忽然站起shen，笑容温文尔雅：“Evelyn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庭院透透气？我陪你走走，chuichui风清醒清醒。”

        我心脏猛地一沉，像有人往里面灌了铅。

        我转tou看Jason，他正洗牌，tou也没抬，笑着说：“去吧宝贝，Alex人特别好，你最近压力太大。他人很风趣，正好你也别总绷着神经。”

        我张了张嘴，想说不。

        可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成年人对小女孩无害的纵容。

        我拉不下面子，只能起shen，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