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由一个轻柔的吻结束，我情脉脉地把顾惟送上车，看着他车子汇入车，脸上甜蜜的笑容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我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拨通了姜特助的电话。

        要不……再打个镇定剂？

        “周总不忙，一等就等一天？”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周叙白还在吗？”

        空气里飘着一无人常驻的清冷气。

        我收回思绪，语气平淡地开口：“他一直在等？没去吃饭？”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但此刻听来，却像蒙了一层灰，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空虚和疲惫：“下个周末，和我

        收起手机，发动车子，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几个月前，还和他维持着那段扭曲关系的日子。

        周叙白的脸在灯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没有血色。右眼下方那颗浅褐色的小痣格外显眼。

        晚上八点零九分。

        “那他是胃疼，”我下了论断，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熟稔。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我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甚至轻轻哼起了歌。期待着看到吃了药之后，是能勉强维持人模狗样的周叙白，还是依旧不堪一击的可怜虫。无论哪一种，似乎都很有趣。

        我挂了电话，嗤笑一声。小心？该小心的可不是我。

        那时候，每每我想和他“亲密”的时候，他不是胃疼就是这疼那疼，各种借口推三阻四。一开始我还觉得新鲜，勉强容忍，后来彻底失去耐心，干脆每次都提前给他喂上止痛药，省得扫兴。

        “脸发白？”我又问，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状况。

        他正望着墙上挂着的几幅仿制装饰画出神，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我走到他对面，同样在沙发上坐下，视线一扫，便看到茶几上那几碟致点心原封未动，旁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一个刚拆封的止痛药铝箔板。

        他像是被惊醒，缓缓抬眸，视线聚焦在我脸上。那眼神有些空茫，过了两秒才逐渐清晰。

        我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丝因为即将再次见到周叙白而翻涌起来的、黑暗而扭曲的期待。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他强撑着坐在那里，背脊或许依旧直，但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所有的面都在被生理的痛苦一点点蚕食。

        姜特助在那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应声：“好的，您路上小心。”

        “让他等着。”我干脆地挂了电话，转对顾惟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吧，男朋友，今天想去哪儿约会？”

        九个小时？怎么感觉和顾惟待在一起，只是短短一瞬呢？

        “我现在在北城区，”我懒洋洋地补充，目光扫过窗外并不算拥堵的车，信口胡诌，“路上堵得厉害，回去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告诉他，让他吃点东西，别在我到之前就先厥过去了。”

        他薄薄的嘴紧抿着，色极淡，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青色阴影。曾经那戾气被一种深重的疲惫和虚弱取代，但眉宇间依旧锁着一化不开的阴郁。

        “是、是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好像还有点坐不住了。”

        姜特助的声音显然有些紧张，甚至能听到背景里轻微的、不安的纸张摩声。“尹总，在是在的……就是，周先生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

        这间办公室我很少来，公司是我爸旗下一个小公司，我就是个挂名老总，实际事务都由副总打理。

        “呃……我给周先生送了一些点心和茶水，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好像只喝了些茶，点心一口没动。”姜特助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好吧，我承认我自私。但那又怎样？现在倒是没必要了。不过，为了防止他等会儿又摆出那副半死不活、仿佛随时要咽气的死样子来恶心我，还是提前让他吃点药，维持点基本面比较好。

        甜蜜的负担，让人忘记了时间。

        “他上应该带了止痛片的……不过，你还是去给他买一板吧，看着他吃下去，就说是我让的。”

        我懒得和他绕弯子，吃了药总该能正常说话，不至于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看来是吃过药了。我这才抬眼，仔细打量他。

        “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念冒出来，我自己都差点笑出声。还是别了，万一真药傻了，后续的乐子可就少了。

说真的，打他还蛮爽的。我甚至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限量款的腕表。从姜特助早上惊慌失措地给我打电话报信到现在，大概已经过去整整九个小时了。

        “好的，尹总。”姜特助立刻应下。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木质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背对着我，坐在那张接待用的深灰色沙发上，形显得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