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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的燈微微變暗，視覺光感自動調成晚間模式。風從窗戶縫隙裡進來，把桌角幾張紙得輕輕顫動。

        希麗雅坐在那裡，指尖轉著筆，交疊，手肘輕倚膝蓋。她像在放空，也像是在等誰。

        走得很輕，像什麼都沒說過。

        「嗯，下週。」

        嶺翔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得像陳述統計數據：「不是誰生下來的，是誰留下來的。」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沒發現過我靠近，但也完全沒反應。」她語氣平和，「所以我在想，是我不夠明顯，還是你不想回應。」

        「沒有。我只是在避免連自己都不知會怎麼結束的東西。」

        「怎麼會這麼問？」

        他點頭。

        「記得不要在冷氣開太強的地方過夜。你膚太乾，會脫。」

        嶺翔關掉螢幕，轉過坐好，語氣淡淡的：「大分人也沒辦法在自己想要的時候生。」

        「所以你在逃？」

        「不是沒想過。」嶺翔頓了頓，「只是想歸想，現在不是能決定的事。」

        她沒再問，只微微偏頭。

        校園的黃昏總是安靜得過分。教學樓後方的階梯隱在一棵低矮喬木下，風一陣陣過，像是在去日間留下的聲音。

        「為什麼？」

        時間｜2050年6月2日      晚上11:40

        她站起，把筆進筆記本。

        他沉默了兩秒，說：「不是沒感覺。」

        「真的假的？你這種人我以為會計畫得很清楚欸。」

        「第幾位？」嶺翔連頭都沒抬。

        嶺翔坐在床邊，手裡轉著手機，像在看航班通知，又像什麼都沒在看。

        蒼大剛從走廊那頭回來，臉上還帶著說不清的光。T恤皺巴巴地掛在肩上，腳步很輕，像刻意不打擾什麼。

        「是家裡的事，還是暑假有安排？」

        「你是真的對我沒興趣？」

        「你也太誇張了吧。」蒼大瞥他一眼，「誰100啊？我

        蒼大沒再回話。

        空氣裡有種即將離開前的安靜——不是情緒，而是物理上的。行李箱靠牆立著，拉鍊全都拉緊，桌上的書本收起一半，電源線理得很乾淨。

        「只是我不太習慣有人靠近我。」

        嶺翔低頭笑了一下，沒否認。

        嶺翔沒有笑，也沒回答，只說：「我不太想生。」

        「不過我也不打算變成你的變數啦，」她語氣輕快了些，「你這種人要動心，感覺要花十年。」

        這間宿舍明明還沒退租，卻已經像是有人提前從這裡撤離了一半。

        她沒說地點，他也沒說行程。他想，也許她只是注意得比一般人多。

        ＊

        他走近，在她下一階坐下，兩人之間自然地保留了一段空間。

        「聽說你要回台灣？」

        「我不知會不會變得很複雜。」

        地點｜E棟宿舍      六樓房間

        嶺翔從轉角出現，她抬頭望了他一眼。

        「算是有安排。」

        她看著前方的樹影，不急著看他，也沒有轉動語氣：「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那是兩個不滿二十歲的男生，在一個無人聽見的夜裡，說出他們那一代關於孩子的話。

        嶺翔抬頭看她一眼，眼裡閃過一點驚訝。但他沒有問。

        這句話像風一樣過來，沒有重量，但停在那裡。

        「欸，我交女友了。」他一進門就宣布，語氣輕飄飄的。

        嶺翔側頭看她。她的表情看不出是笑還是認真。

        「你這口氣怎麼這麼酸啦。」蒼大笑著坐回床上，抓起桌上的水瓶灌了一口，「艾米。外文系。小我一歲。格穩定，喜歡靠在我肩上讀莎士比亞，還會飯。」

        蒼大看著他。「你講這麼快，是你也覺得你可能生不出來？」

        她朝他擺了擺手，轉離開。

        她眉動了一下，沒說話。

        蒼大靠進枕頭，咬著口香糖，過了一會才說：「你覺得如果真的有小孩，最理想的狀態是什麼？」

        「我們倆還真有趣，一個經驗0，一個經驗100。」

有水的那一格倒進大水缸裡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