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他光的肌肤上游走，像猫咪的尾巴蜻蜓点水般掠过火辣辣的伤口，既是安，也是撩拨。刺乎乎的感带来一阵又一阵麻，钻心入髓，仿佛有几百只蚂蚁在他上乱爬，到都是难以忍受的。

        比在伤口上撒盐更恐怖的，大概是洒风油吧。冰凉又燥热，舒爽又痛苦，裴南照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团橡泥，被人得虚至极，连骨都化成一滩春水，绵绵地张开了所有孔，浑上下轻飘飘的，好像连四肢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苏幕遮就这样开始等待。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山里的春天来得比人间要晚些，厚厚的雪终于化了，湖面的冰终于开了，绿的草芽钻出石，杨柳也爆了青。

        诡异强烈的感觉醒了昏迷的裴南照，他茫然地呆了十几秒，才迟钝地低去看悬空的笔。

        裴南照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只是恍惚着，很慢很慢地开口，吃力地说：“清梦……在等我……回家……”

        “真的。”

        “好，那拉勾。如果桃花开了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杀了你哦。”

        “哼，回去？回哪里去？你的师门吗？那鬼地方早就被我一把火烧了！”这句话戳到了苏幕遮的痛点，他的神色骤然降至冰点，每个字都怨气森森，咬牙切齿。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干涩的嗓音勉强凑出一句完整的话：“玩够……了吗？”

        桃花终于开了。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那人的脚印逐渐消失在风雪里，被风雪掩盖。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回来。

        他去裴南照眼睫上的一滴血，看那长睫无力抖动着，别有一番强韧之下隐藏的脆弱感。

“真的？”

        裴南照的目光涣散，不知在望向哪里，绵地喃喃：“我必须得回去了……”

        苏幕遮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一次离开这座生他养他的大青山，走进了茫茫的人间。

        鲜血淋漓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苏幕遮慢悠悠地折起鞭子，抛出两支笔和一盒药膏。

        感觉快死了。裴南照麻木地想，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他有意思吗？不嫌腻吗？

        苏幕遮的表情似哭似笑，血淋淋的手指捂着脸，崩溃又疯狂地笑起来。

        “很舒服吧？”苏幕遮笑，“我喜欢看你高的样子，脏兮兮漉漉的，像一只狼狈的狗。”

        “什么……唔……东西？”裴南照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又干又涩。

        苏幕遮眸色一暗：“怎么？陪我玩不高兴吗？”

        绒绒的羊毫飞到空中，蘸满白色的药膏，有条不紊地给伤口上药。这药立竿见影，同时刺激也很强，就像薄荷风油之类，一涂到伤口，就激得裴南照急出声，附近的肌肉一哆嗦，反应极大地绷在一起。

        “好。随你杀。”

        骗子！

        “清梦……云清梦……你知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云清梦。她只不过我变出来的骗你的。被骗的感觉怎么样？”

        裴南照从来没有忘记，他有一个绝不能辜负的人，那个人还在等他回家。

        裴南照仰着脖子闷闷地，濒死般艰难地呼。笔格外眷恋他的脯和阴，一层一层地叠加着药膏，那一簇细细长长的羊刮着和口的一瞬间，裴南照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意识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震颤，小腹不停地抽动着，哆哆嗦嗦地出了白色的。

        “这辈子的你好弱啊，连二十鞭都受不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苏幕遮抱怨的语气天真又残忍，他亲昵地覆上裴南照的，交换了一个血腥气的吻。裴南照的嘴被他自己咬破了，血腥味带着奇异的甜，苏幕遮勾着对方无意识的，纠缠不清。

        苏幕遮眼巴巴地看着，等着，等过日升日又落，月盈月又亏，柳叶儿可以出笛声，蒲公英开满了山谷。

        “笔呀，还能有什么？”苏幕遮见他醒了，糟糕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笑眯眯，“我的药，同时作用于和灵魂，感觉怎么样？”

        裴南照疲力尽，实在没有神与他争辩，连呼都断断续续的，带着挥之不去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