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点：“已无大碍，大人说了，今晚的事只是一场误会，这位姑娘也并非什么刺客。”

        “吼什么，大声就有理了？我告诉你，进了这尚方司，就少拿陛下来压我。“女官被她冷星一样的目光盯得发，尖利的冷笑，“你用卑劣手段勾引帝师，还将他打成重伤，如此下作之举，我便是把你打得只剩半条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何绫哑口无言——她爹原先的确是一个商，原名何大壮，本来自市井小贩之家，但在乱世中觅得商机，靠贩卖匹积攒了大笔财帛，一双空手打拼下偌大家业，战后捐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过过官瘾，也算光耀门楣，就此改名“何鹏举”。

        “大人醒了？可否无碍？”

        女官：“无论如何，你勾引贵人私通已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在，无从抵赖，你在中大行淫乱之事，按照规，通之罪，可当场杖毙！”

又要再遭蹂躏，一时间恼恨、羞愤、惊愕的情绪交杂着涌上来，何绫目憎恶，劈手拿过旁边的青花汝窑大花瓶，不假思索就朝面前的男人狠狠砸了过去。

        说到底，她和瑛姑姑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人。

        “至于行刺，就更是可笑，恒定贞辱我在先，还不许我还手么？难不成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师大人，我就要任他予取予求？”

        眼看鞭子就要抽过来，除了着脖子承受，貌似也别无他法，何绫直背脊。正在这时，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走到女官的边耳语了一通。

        何绫疼得额冷汗都冒出来，是不吭一声。

        “还不速速认罪！看看是你的，还是我的鞭子？”

        好一张利嘴。女官见她落到这般田地还敢威胁自己，立刻沉下脸，夺过鞭子就要抽打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还是鞭子狠。”女官冷漠的指挥，“继续打！”

        瑛姑姑收起银子，面上的阴云旋即转瞬散开，笑得脸上皱出一朵菊花：“放心，我省得的。王公公这么会办事，我自然会卖你一个好。夜来霜雪脚，婢多打几盏灯笼，替这位何姑娘照着路。”

        “你开口勾引闭口勾引，他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何绫说的急，呼就急促几分，血气上涌，骨子里一直潜着的那点不驯便再也压不住，狠狠放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日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女官听到这个名字，眯了眯眼，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不屑：“何鹏举是你老子？没记错的话，你老子这官是买来的吧？区区卑贱商，难怪养出你这么个毫无教养的女儿！”

        后妃嫔不多，原本三年一次的选秀大会，因为敬妃刚过世的缘故，不好大张旗鼓的办，于是举办了这个迎春家宴。说是家宴，其实是为了皇帝物色新妃举行的小型宴会。

        “我、我不是贱婢，我是监察御史何鹏举的女儿。”何绫声音虚弱。

        何绫：“你们私自动刑，视规于何物？今天是陛下与皇后办的迎春家宴，我是奉了圣命入的！”

        行刑人似乎是个对鞭刑颇有研究的老手，一鞭抽过来，未必会抽的人血肉横飞，却能直疼到人的骨髓里去。

        何绫在心中鄙夷，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么——觊觎富贵显赫，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

        “勾引他，我还不如去勾引一条狗！”何绫心窜起一火苗子，“后出了这样的事，你为刑讯女官，没有任何证据就私自扣押官家女眷，还滥用鞭刑人认罪，难不怕皇后知了，治你不察之过？！”

        “此事不宜声张，还望瑛姑姑守口如瓶。”小太监听出她话外之意，便取出一锭银子到她手里，“大人还交代了，如果姑姑绝口不提今日之事，并且愿意护送这位姑娘出了这里的甬，便再给您五十两。”

        何绫铿声：“此事我也是受害者，你不去彻查真相，却将我绑来这里严刑拷打，无非就是认定了我有罪。纵然我出鄙陋，也容不得你们这般羞辱诋毁，你若是坚持谤我淫乱闱，我非要告到陛下跟前，求个明正！”

        “既为备选秀女，却勾引帝师，那你更该死了！”

        ……

        女官轻蔑：“你言之凿凿，可有谁为你作证？难不成是那位大人自个儿吃了春药，主动跑来与你红绡帐？哼，这等污蔑之言，谁会相信！”

        “帝师大人岂是你一个贱婢想见就能见的？！”

        何绫：“你们只凭臆测就要我俯首认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来是个贪财的，见了银子，变脸跟变戏法似的。

        入名额是她费尽心机求来的，原想借此机会，哪怕不能受到帝王的垂爱，跟了哪位贵人也是好的，谁知……

        女官闻言挑了挑眉，瞟了一眼何绫，笑：“既然帝师大人发话，婢理应遵从，可秽乱闱一事非同小可，若让皇后娘娘知，定要罚我失察之罪呢。“

        “我要见恒定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