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有则传闻,魏绪的儿子对北郊大营附近一酒肆掌柜突然中邪了似的痴迷不已,最后甚至不惜生米煮成熟饭来威胁老父。
街坊邻居都说魏绪诸多无奈,千叹万叹地把孩子聘给那个女人。
后来他就常常去看受苦的儿子和孙子。
然后他就又犯了男人爱东打听西打听的老病啦,他给伙计钱,让伙计听,听那些来喝酒的人闲聊时,都说些什么。
反正也是些鸡蒜
的闲话,比如哪个营的校尉克扣了军饷,哪个伙夫的婆娘跟人跑了。
很快贡米案结案,女帝的表扬轻飘飘地落在他肩上,没带来他想要的官爵。
没关系,快了,我会更努力的。
魏绪耐心地等着。
水面下的大鱼,总有需要换气的时候。
终于,鱼换气了。
伙计的女儿来和他拼桌,剥着蒜说:”最来不少人都在私下咒骂伙食。”
发下来的军米,看着是新米,吃起来却不对劲。好几个人吃了闹肚子。军中的郎中只说是着凉。
魏绪的心猛地一。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没有声张,而是找到了太医署令,海兰跃。她是个模样谨小慎微的老妇,医术高明,但胆子比她药箱里的兔子屎还小,日常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少人知她的始影独女十年前在边境戍守时,就是因为吃了发霉的军粮,染上疫病死的,这是海兰跃一辈子的痛。
兔子痛了也会咬人。
太医署那间偏僻的药房里,空气被草药味熬得又又苦。魏绪什么都没提,他只是把士兵闹肚子的事,满面沉痛地讲给海兰跃听。
“海署令,军粮关乎国本。士兵们吃得不好,就拿不稳刀枪。若是再因疫病生乱,这玉京……”
他没再说下去。
“魏大人……想让老朽什么?”海兰跃的声音嘶哑。
“以防疫的名义,去一趟骁骑卫大营,例行检查。”
海兰跃闭上了眼睛,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在玩火,她无意参与大人们的相互倾轧。
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儿的死,悲愤交加之力,终胜过恐惧。
她睁开眼,眼神里只剩下决绝:“老朽……不能九泉之下愧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