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本官作甚。”李庸好久才慢慢开口。
贸然调查军粮,等同于将手伸进了军队的碗里,稍有不慎,便会落个干预军务的罪名,引来无数将帅的敌视。
又有几批标注着甲等新粮的军米,被调拨往北郊的大营。贡米入库当晚,恰好有一批军粮因受而紧急换仓。另一次是事发前三天,又以补充秋
用度为名,从同一个官仓调走了一大批军粮。
但不必查下去了。
第二天清晨,当李庸正心乱如麻地写字,那名负责打扫她书房的小吏,拭桌案的动作慢了半拍,眼神好像故意似的看看她,又像两只不安分的苍蝇,频频落在她的书案上。
“娘,您看这里。”
终于,在一个深夜,她小女儿在烛光下唤她。
她采取了最“”的方式,向尚书提议,鉴于近年来国库开支日增,有必要对各项大宗物资的仓储、转运成本进行一次全面的
算与优化,尤其是消耗巨大的军粮。
同僚大多一笑,言官嘛,的本就是这般务虚的学问。
李庸在多年,见过无数的账本。越是真实的账目,越会存在合理的瑕疵和误差,而眼前这些军粮账目,就是最真的那种。
李庸突然轻松了,彻夜翻查出的蛛丝迹,天还未亮,便已暴
在看不见的眼线之下。
尚书准了。李庸便名正言顺地拿到了查阅军需司账目的权限。
“你是谁。”
她走的路是对的。
军营重地,没有兵令符,擅闯者格杀勿论,而他手绝对伸不进军队的粮袋子里。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完全是官员的本职工作,无人能指摘。
她只能徒劳地将贡米案发前一年到至今的军粮调拨记录,与自
的漕运记录、沿途驿站的
车调度档案进行比对。这是一个浩繁如烟海的工程,她不得不调集了最信任的几名心腹女儿,在海量的信息中寻找着关联。
与兵
虽有交集,但军粮仓储和调拨的
环节由兵
下辖的军需司全权负责,外人极难插手。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可以靠近那座粮仓的机会。
贡米案到了提审阶段魏绪就没了,依旧准时到官署,写奏折,下了班询问市井民众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他十年如一日地关注着骁骑卫,贡米案发后更甚。
小吏:“小人是张三,一直叫这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调拨路径和时间点可能只是一种微妙的重合。
北方抵御着强敌,这两的军粮供应,调度之严密,记录之详尽,肯定远超贡品,还是说,贼人染指的是兵力薄弱
?
寻常官员想去骁骑卫的粮仓看一看,比登天还难。
承运这批军粮的大通车行,其名下的几辆重型车,在贡米船队将要停靠的那个夜晚,曾以“运送私人物品”为由,在通州码
附近的一
私人货栈有过长时间的停留记录。
“大人今日眼睛格外清明。”
位列三公,封夫荫女是魏绪的梦想,他是家族中少有分化成东隅的男子,二十年匆匆,后来他有点老了。
但困难,从第二天就开始了。
机会是等来的,也是自己造出来的。
一份是贡米案的官方卷宗,记录着那批寒潭玉粒从水路运抵京城通州码的日期。另一份,则是军需司的调拨令,内容是调拨一批甲等新粮补充北郊大营,其车队离开京城的时间,恰好是贡米船队预定抵京的后一天。
偏偏那位从一碗馄饨中出滔天大祸的真苍蝇御史却主动来到她的官署。
李庸深知其中的危险,她已经别无选择。
她带人一扎进了军需司尘封的档案库,终日与故纸堆为伴。军粮的账目,比她想象中还要……至臻至美。
与账目的混乱和涂改不同,兵
关于军粮的账目,无论是鼠蚁偷食,还是运输途中的洒落,又或是阴雨天的霉变,这些在实际
作中无可避免的常态,在这些账册上通通存在且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