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

在枯死之前，她想去看看大海。

思言了眼镜，把它放在桌子上晾干，然后在孔安边坐下，说：“其实，其实孔老师他，还是相信你的。”

第二天早上，大雨停歇，天气又恢复了干燥。

孔安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问：“思言，你相信我吗？”

孔安愣了片刻，游离的目光终于停留在思言的脸上，他看着她说：“好。”

实验室门口有个屏风，屏风外放着一张沙发，那就是思言最近睡觉的地方。沙发很宽，靠背可以移动，改装成一张简易的床，供在此加班熬夜的老师学生使用。

北京是一个干燥的城市，纯熙过去的家乡虽然也在北方，但总是多雨、。在北京生活的久了，人就和气候一样，容易干燥。就像如今的纯熙，在封闭而干燥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要枯死了。

纯熙说：“我好想你。”

孔安的手穿过纯熙的肩膀，从副驾驶位前的台子上拿起一个致小巧的紫色盒子，在纯熙的面前打开。

远忽然传来一声惊雷，雨突然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响亮地打在思言瘦小的伞上。这巨大的响声突然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勇气，她看着孔安，看着他被雨沾却依然好看的脸，说，“雨太大了，先去我们实验楼里坐一会儿吧。”

孔安说：“我也是。”

孔安被她这迟滞而生涩的答案逗笑了，他仿佛并不相信她，但又不会因为她的不相信而生出任何的失望和悲伤，他看着她，离她很近，他的鼻息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他用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思言，你不眼镜的时候更漂亮。”

纯熙怔怔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问：“你能出来吗？”

不过，思言今夜并没有立刻把沙发的椅背放下来。她打开灯，请孔安坐下，收下雨伞的同时，摘掉了粘了雨水的眼镜，回对他说：“之贻在找你。”

“哦，这么辛苦……”孔安低声。

他们在黑夜郊外的车子里相拥，久违的亲近带给他们缠绵而难以分离的醉意。

纯熙说：“能。”

忍让，她说：“孔安，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纯熙又问：“你还恨我吗？”

的确，她不知朱晓宇是谁，但是究竟有谁会凭空造出这样一个人物出来，编织出那样耸人听闻的谣言来让他败名裂？这是一个思言永远也猜不透的谜。

思言犹豫了片刻，她不知该怎么说，是因为她也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相信他。她习惯于用理去判断每一件事，避免让感支大脑。当她面对着孔安的时候，她的心一定会说她相信他，可是当她一个人静静地去思考时，她很难果断地这么说，因为，她始终不了解孔安。她对他，是基于外表的喜欢，而他的内心世界，她从未走进。她如何能够抛下一切理的判断与客观的分析，像之贻那样的感艺术家一样，去对自己说，对所有人说，她相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与她一贯的个与事原则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