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镜，祈铭刚想重申“同居规则”，目光突然被罗家楠上陈旧的疤痕所引。上次只是一眼而过，这次却清晰无比。刀疤，据隆起的瘢痕组织判断，有一些当时必定是深可见骨。

“卧底时候弄的，最深的一刀砍在这。”罗家楠随意地指了指耳后，“差点把老子耳朵给砍掉，大爷的，真破了相我妈得哭死。”

“你这些伤……怎么回事？”祈铭问。

有时罗家楠觉得自己天生血里就淌着警察的基因，爷爷、爸爸都是警察，到了他这原本罗卫东是希望他去律师或者法官的，结果叛逆如他还是报了警校。等他爸回家一看儿子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气得一礼拜没和他说话。但老爷子对孙子的选择表示了支持，所以他爸终归没强迫他复读重考。罗家楠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去学校报第一天，爷爷送他进警校大门时说的那句话――

“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转过，将背更多的伤痕展示给祈铭。祈铭走过去，抬手划过一条针脚糙的伤疤，问：“给你合的大夫是兽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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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还真是物店的兽医。”罗家楠不以为然地笑笑，“哎哎，你别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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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围着浴巾呢么……”罗家楠还特意低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光着。

说话，只是点了下表示接受对方的感谢就出门了。罗家楠刷完盘子打开电视，随便调出个电影当背景音，趴到客厅的地板上俯卧撑。自从进重案组之后个人时间变得极其宝贵，他没时间再去泡健房，除了晨跑以外的力量型锻炼通常都是在家里进行。要么说当警察累呢，脑子得转得快力还得跟上，不过每次成功破案之后的那种满足感真是给多少钱都不换。

“啊，稍微活动一下就――罗家楠！我说没过说过在我的房子里必须穿衣服！”虽然没眼镜看什么都模糊，但祈铭还是能看到罗家楠光着个膀子在屋里晃悠。

彼时的罗家楠只觉得当警察是件很酷的事，但听过从警多年的教授们讲述了那些尘封的案卷，初出茅庐的热血警校生们彻底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被现场照片恶心吐的比比皆是，那时罗家楠才明白为什么爷爷和爸爸回家之后对工作上的事绝口不提了。

祈铭沉默片刻，解下扎辫子用的，撩开一绺发。“我留长发是为了遮这疤。”他说，“一个连环杀手留下的，警方抓不住他就把我送进证人保护计划，我用假份生活了一年，然后决定在自己患上抑郁症之前回国。”

罗家楠本就没想，话直接脱口而出：“没什么值不值的，完不成任务，丢我老爸和爷爷的脸。”

挥汗如雨过后冲个热水澡无比舒畅，罗家楠哼着小调对着镜子刮胡子。祈铭用的剃须刀是他在超市没见过的牌子，说明全英文，看上去像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刚刮完他就听到外面响起大门开合的声音。从浴室里出来，罗家楠边边冲祈铭抬了抬下巴。

“家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人民警察了，记住，这份职业是你对社会的承诺，她意味着牺牲和奉献，无论遇到任何事也不可使你的警徽蒙尘。”

收回手，祈铭垂下眼睛。“值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