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恽望着他，抬手拂开他因为扭而垂在眼睫上的白发，温柔笑：“你醒了。”

“子衿，醒醒。”有人轻柔的拍着他侧脸，赵子衿的灵魂里刻着那声音，一响起，他就安心又高兴，他还未睁眼，却抬起酸的手臂，将手心贴上那抹温热所在，收拢指尖握紧，呓语似的唤了一声阿恽，睁开眼的瞬间，就对上那人带笑的眼睛，以及实实在在一声应答。

若是这样，那自己就不用担心了，赵子衿目光上扬看着他笑，撇去朝廷的复杂权力纠葛和沿河一代的□，他其实很想见他，梦都在想。他心无顾虑，

赵子衿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偷窥者，他像是林间的一棵树、一阵风，跟在那孩子后，看着他找了清泉洗去污迹，出入骨的伤痕和致的眉眼，看着剥掉虎摊平晒干给自己打了个铺盖，看着他掉进蛇窟被撕咬缠绞，浑是蛇齿印和溃烂的伤口，奄奄一息的在蛇窟了十五天，靠吞食蛇胆续命……

他吐了不知多少次，却一次又一次的将腥气扑鼻的生肉往嘴里，直到最后连吐的力气都没了，将肉在老虎上戳碎了，直接进嘴里，捂着嘴巴狼吞虎咽，面色发狠，嚼也不嚼。

那狠相和姿态，比之前破巷子的那个脏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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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画面再次扭曲，赵子衿眼前一黑，这次连意识也被入那风形的漩涡里去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狼吞虎咽孤独求生的孩子，就是上一世的，他自己……

赵子衿一愣，心里迅速思量开了，听他这意思，是偷摸从都城出来的，刘叔既然也跟来了，那就说明他和父王一定打点好了，知晓他突然回京的人，估计都封了嘴，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对外的说辞，约莫是回京路上被堵在云锣，偶遇刘叔一行。

他看着那个孩子在满是危机的森林里，命悬一线的过活，子渐渐抽条舒展，隐隐有了少年的修长和，形越来越快，周遭的蛇虫也越来越多。没有火种，茹饮血，没有衣物，裁藤编就，没有人说话，他也一言不发，只是背对着自己，拿枯枝在沙地上笔画，等他走开了自己上去偷看，沙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两个排在一起的名字：容颂辞，容颂语！

赵子衿刚了一个冗长的梦，此刻还沉浸在容颂语的过往里，有些发懵，他盯着顾恽看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平沙，私自离京可不是小罪名，他挣了挣就想爬起来，问：“阿恽，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恽抬手按住他，笑：“乱动什么，刘叔累趴了，你再出岔子，他可没力你了。我么，探亲返程北上，为何就不能在这里了？”

虎口的瞬间，猛然栽倒，撞在虎口的髭须上，胳膊脱力的垂下，整个人像的面团般顺着老虎的子溜了下来，趴在地上又是很久没动。

夜幕降临的时候，山林里的光线更加昏沉，赵子衿看着那个死去一样的孩子，突然撑起抖如筛糠的胳膊，将自己从地上了起来，靠坐在猛虎上，从腰间出一把刀来，艰难的划破坚韧的，从出的血肉上割下一块，朝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