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爵两手按上桌沿，试图站一站，竟一时不得起，重又跌坐回去。

辛星立即折回来，情急去扶：“先生可还好？”

辛星暗忖不妙，才想捉腕探脉，恰好陈森打门外走进来。见此情状不由一惊，抢步上前来搭李爵的脉，另手探他口。

“快，叫阿力请郎中！”

夜已深，县衙后院角门里闪出人影，手上捧一只瓦罐，一举一动都显得鬼鬼脑的。

“唔——”不知何牵动，李爵禁不住闷哼一声，手住口衣襟垂不语。

辛星洗耳恭听。

陈森几乎是在吼。辛星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再观其面色，总是不大好，辛星正待探问他内伤如何，忽闻门口有人唤来：“先生可醒着？”

“一，命才是天定的，投胎没得选；二，运不由天，尽在我手！”

李爵埋得很低，披发垂落下来，叫整张脸藏入了阴影中。

“理说得很好！”李爵的话音突然变得冷淡，“但两点我不苟同。”

李爵支手扶额，目光穿过指投向她面庞，直直凝视。

李爵轻轻摇了下，眼中有固执。

李爵稍稍仰起，张嘴极力要说些什么。陈森心里疼得紧，立时落下泪来。

“二郎，你……”老人话未说完，便听李爵间一窒，张嘴出口淤血，子绵绵往下。

来人是帮佣的小厮，被辛星呛了声，吓得不敢再言。

陈森无法，遂弯下，将耳朵凑到他边。

小厮忙：“打扰先生休息了！是太爷吩咐小的来请先生过去偏厅一趟，有事商议。”

即使并不能将他视线看得真切，辛星却分明觉到了灼灼与凛冽交织的压迫感。在这个人面前，无论说谎还是剖白都需要勇气。

染血的双翕动，也听不着李爵说了什么，就见陈森不住点，嘴里“嗯嗯、是、好”。末了停了话，陈森蓦觉臂上一沉，只见李爵耷拉着，终是撑不住晕厥过去，怎么唤都不肯醒了。

“你回太爷，我换衣裳，就来。”

辛星笑笑，抱拳拱手，转向外去。

“二郎啊，别说了，别想了，歇着，啊！没事儿的！”

小厮在门口掬了一礼，伶俐地跑开了。

倒是李爵不甚在意，慢吞吞问他：“何事？”

陈森了巾帕托在他颌下，顷刻便叫暗色的污血浸成一片腥。

李爵撇了撇嘴，意兴阑珊，由得辛星捧了他手小心揩去干涸的血渍，仔细检视伤口。所幸并未割得好深，撒上药粉缠起绷带，不出三日应可结痂了。

李爵疲惫地掀了掀睑，看着辛星：“怎么？留着瞧我更衣？”

了。当捕快说不上高尚，却比闺阁绣花要畅快许多，也是我可以去拼一拼的出路。或许有天我终究要放弃狛牙卫里的一切退回到相夫教子的人生里，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荣辱也罢生死有命，至少过程是我自己选择的，便不会有遗憾。我不想有一天去埋怨命运，毕竟运由天定，命则是我的。”

辛星蹙眉：“不醒也被你叫醒了。”

屋内只剩了老少二人，李爵靠在陈森怀里，嘴角止不住地淌血沫子。

话里豪迈，辛星目光落在他手上，却是顽地挤了挤眼：“你的手现在需要包起来。”

☆、六、长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