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光廷翻面对了他：「那……那盛国纲是不是正在和日本人打仗呢？」

「守什么夜，睡觉！」

虞幼棠听他说话又带出了孩子气，就转掀开被子：「别提他了，进来好好睡觉吧。当真要是天下大乱起来，你我以后也不知会落到什么境地……不说了，睡觉。」

虞幼棠从未见他这么老成懂事过，很觉好笑讶异：「不用守夜，租界安全。」

这时天津城区已经乱了套，城中人要往冲出城外逃生，而城外人已经见识

盛师的士兵们，除了当场被炸成飞灰的，其余活口都没苍蝇一般四散奔逃，军官们一看拢不住人，故而就也随着形势一起逃之夭夭。盛国纲在半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惊慌之际只号召起了三四百人一起撤退――撤退到天明时他再点人数，发现加上自己的卫士班，也只剩下一百人不到了！

这回他倒是省事了，也不必再费心重新驻扎布防，直接就策飞奔，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天津方向逃去。

大势

气太大了……」

众人一起惦念着天津城里的生意，至于日本人――对于他们来讲，日本人就是日租界中的合作伙伴；也都知日本人的野心，然而好些年没打仗了，就说日本人在东北坏，可是也没坏到他们家里去，所以盛师从上到下都很木然，一直木然到日本人开了炮，把他们的阵地瞬间轰了个稀烂。

他，和他那群善经商的士兵，糊里糊涂的跟随大队上了前线；又糊里糊涂的在前线驻扎了下来。

虞光廷叹了口气：「那我也不知是该盼着他胜利，还是盼着他失败。我希望他能把日本人打跑，可是不希望他再回来。」

与此同时，远在前线的盛师在与日军的交锋中一即溃，盛国纲带着半个团狼狈后撤，几近疯狂的试图突围，想要逃回天津。

虞光廷和衣在床边躺下了，眼望天花板又问：「哥，咱们中国的军队，真打不过日本人吗？」

盛国纲都要跑疯了！

虞幼棠点了点：「不知……也许吧。」

虞幼棠摇了摇：「不知……我们留在这里，什么都不知。」

这个时候还能跟随盛国纲的，必定皆是他的死忠。然而死忠们沿途眼看着炮火连天，经受不住考验，继续纷纷开小差。盛国纲分明知，可是全不在意――他不心疼自己的兵，反正他以后也不想要打天下的。

如今天热，虞幼棠也是半着入睡。虞光廷凑过去和哥哥口相贴，又让双方相着磨蹭了两下，然后就在一种麻的亲昵温中闭上了眼睛。

一边狂奔一边换上便装，他在七月二十九日这天抵达了天津。

虞光廷起脱了睡衣睡，然后穿着小衩钻进被窝里：「那我不守夜啦？」

拉好窗帘转上床，他给虞幼棠盖好了薄被：「哥，你睡吧，我守夜。」同时他拍了拍自己的口，摆出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

从此往后，那炮声就接二连三的不肯停歇，断断续续的一直响到了天黑。看门的卫兵倒是敬业，牵着大狼狗一直尽忠职守、半步不肯远离。

入夜之后，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是城区中的居民拖家带口的逃入了租界。盛公馆大门所面对的是一条小街，虞光廷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向外张望，然而距离太远，却又看不出什么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