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并没有被请进门内。荣祥隔着大门，皱着眉质问来客：“你怎么找过来的？”

他本来只是个没有爹娘、没有来历的孤儿，从小就让荣祥打着骂着，被去各种不可能的事情，尊严人格也被完全的忽视掉。开始时是可怕痛苦的，后来也就习惯了。甚至从那样的生活中，还能找出一点点乐趣来。

“三爷。”他干巴巴的回答：“家里的佣人已经足够了。像他那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好。”

这位来客打扮的西装革履，虽是暮色深沉，打过发蜡的背依然能够反夕阳余晖。能够拥有如此一丝不苟的摩登造型之人，荣祥只识得一个赵航森。

赵航森被荣祥拒在大门外，却依然心平气和：“小祥，你让我好找啊。我足足找了四天，后来找到那边的陶家，问有没有个姓荣的北方人搬来这里，结果你猜他家的看门人怎样答的？说姓荣的没有听说过，邻家虽也是新搬来的北方人，不过是姓孟的。我先还纳闷，以为又找错了，后来一想，小孟可不就算姓孟吗？他天天让你指使的滴溜乱转，大概人家都认识他了，却没有见过你呢！”

正在这时，老妈子忽然敲门进来：“荣先生，外面有客人。”

小孟把目光移开，刻意的不去看他那种用勺子蘸汤然后再下去的吃法。荣祥吃甜点心时还偶尔会去糖纸或手上的油，小孟觉得这个样子很不雅观，难看到让他难以接受的地步。

“你找我干什么？请我练枪法啊？”

小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想又要了又要了。

小孟低下，心想他和傅靖远吃饭时，可不是这样的。

“好好，我不说。小祥，你回去加

他只恨一点，便是荣祥从来不将他当个人来看待。

“那个乞丐真有趣！”他像猫一样伸出粉红的尖了手中的勺子：“他说他本来是俄国的贵族，十月革命后才逃亡来上海的。”

晚饭时候，荣祥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罗宋汤，一边嘶哑着声音哼歌。显然他并不饿，一碗汤从热搅到温凉，他一口也没动。

小孟瞄了他一眼：“三爷要吃点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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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能够忍受来自荣祥的任何待的，而且绝无怨尤。

荣祥把口中的糕咽下去后，才反应过来：小孟竟然把自己的话给驳回了！

荣祥把手□兜里：“别提奉天！”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孟，一时间无话可说。小孟却若无其事的拿过餐巾，起弯腰给荣祥净嘴角上的汤汁和油。

荣祥伸手拿起一块油夹心的小糕，大咬了一口接着说：“他落到这步田地了，竟然也还活的开心。”

果然，荣祥侧过脸，把到手上的温油进嘴里。然后把剩下的糕一脑儿全进口中。两腮都鼓起来了，他还能匀出来继续说话：“让他来家里杂役吧！平时可以陪我聊天。”

“啧啧啧，我就知你又得提这个事儿-------我就奇怪了，你原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怎么上次就给你后怕成那个样子？我觉着这事要是放在奉天呀……”

荣祥抬眼看着他，忽然一笑，皂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眯细了，眼中有了一个幽幽的小世界。棱角分明的嘴抿起来，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