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失礼至极，更别提还有“主公”这个不甚规矩的称呼。然而座上天子只是眉一皱，就：“起来吧。用过晚膳了吗？”

举起象牙箸夹了两筷，梁峰突然：“我知有刑不上大夫之说，贪腐一事更是不会禁绝。然而国朝初始，万万不能先坏了规矩。那可是几百条命啊，说没就没了！不杀他，如何安治国？更何况雁门乃是边陲，这样的废物放在边关，不知要累多少将士命。我又不剥植草，只是杀鸡儆猴……”

天子用膳并不豪奢，每餐只六菜。即便与太子或是奕延一同用饭，也不过是加些分量，菜式不变。

这佞臣态度，倒是有些让梁峰无话可说。接过那碗，他尝了一口。汤水温爽口，须臾便抚平了中怒火。

郭女史松了口气，小心起，退了出去。看来叫奕将军前来果真没错。若不是他，天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肯用膳呢。

他不想学朱元璋。就算把贪污标准定的再严，惩罚标准定的再变态，不还是挡不住“贪”这一字吗？杀几万吃饱的蠹虫，再填上更多饿肚子的，那是蠢货才干的事情。他能赏，能对那些灰色地带睁一眼闭一眼。但是再怎么捞钱，也不能误了国事！

眉紧锁，梁峰飞快翻看着手里的卷宗。除了吏和的，还有信陵密报。隐藏在卷宗下的东西，简直目惊心。就算张宾苦劝，他也没打算放过那雁门太守。不杀，如何以儆效尤？！

天子的语气仍旧不善，然而奕延摇了摇：“臣是武将，不问政事。主公不妨先吃个饭，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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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满腹郁愤，并未激起奕延反驳。他只是拿起金勺，给梁峰舀了碗羹汤，递了过去：“主公想杀，自可以杀。何必为此气坏了子。这汤不错，先喝点腹。”

郭女史是梁府就一路伴架的机要心腹。如今后无主，更是掌了大半中事务。然而今日天子发怒，她也不敢辩解一声，只是低伏在了地上。

梁峰猛地抬，眼中都冒出火来：“是谁告诉他的？禁中语，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梁峰一愣，那邪火，倒是消了几分。人趁机端上了晚膳，梁峰这才起，净了手，与奕延一同入席。

正看着，边突然有人：“启禀陛下，骠骑将军求见。”

“传膳。”梁峰扔下手中笔，吩咐。

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如此动怒了，想要抚平这雷霆之怒，恐怕只有奕将军才行。

“主公，是臣理完了手杂事，赶着入。”没等召见，一个声音就穿过了殿门。只见奕延大步入殿，衣袍一掀，跪在了地上。

人出去了，梁峰才：“你也是来劝我不杀那雁门太守吗？这可不只是瞒报灾情，更有府库亏空，挪用军资等罪名。数罪齐发，判个斩立决也不过分！”

这一打搅，梁峰便不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吃起饭来。当再次放下筷子时，他长叹一声：“伯远，我是不是变了？”

奕延长而起：“还未曾。”

看门就要落锁，垂拱殿的动静还没停下。郭女史皱了皱眉，低声对边小黄门：“速请奕将军入。”

正因为那人是制科选上来的，才更要严惩！

这罪名是真能死人的。郭女史立刻跪了下来：“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