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放下了手机，又俯低，又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小小婴儿的眉眼。

        她打了几个字，又觉得这句话只是上一句的简单重复罢了，又咬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淡淡的眉，小小的嘴――小家伙又睡着了。她举着手，小肚子均匀起伏，是一副对这个世界毫不保留信任的模样。

        连月又看了一遍对话，视线在陈山发来的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我没事。”

        他照片上的样子和今天的相见，嘴角遗留的痕迹。

        前天晚上他摔门冒雨而出，然后去找了陈山。

        “姐姐你没事吧？”他又说，“不知他发什么神经，姐姐你小心一些。这个人好像有暴力倾向。要是他有什么，你就告诉我――大不了我们走。”

        她又打了几个字。可是“我”了很久，她还是打不出接下来的字。

        对不起。

        宁宁没有父亲。

        现在的冷暴力甚至都不算是惩罚。

        借着那线升上云端的，斩断那线。打开那扇门的，关上那扇门。

        再也不见。

        不是陈山。

        他应该惩罚她的。她想。

        “小伤。”他回。

        那边陈山说，“姐姐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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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还是停留在那三个字上。

        他又给她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是脸上的淤青和胳膊的伤口――看起来比另外一个人嘴角的青印严重很多。

        他昨天晚上给她发了信息。

        “我想想算了，没报警。”他说。

        “季总昨天晚上来过我这里，还和我动了手。”下面还有一张图片，是一张男人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已经红了，“他一来就打人，像个疯子似的，把屋里搞得一团乱，发完疯就走了。”

        她没有父亲。

        这三个字孤零零的显示在对话框里，他还是没有回复她任何的信息。她也明白他不会回。点开了对话框，她又想说些什么――可是凝神了好久，却觉得有什么哽在心里，不知从何说起。

        任由跌落。

        其实我。

        她拉着小女儿小小的手，她有母亲，就够了。

        下面是她隔了很久的回复，“你还好吧？他打伤你了？”

        “医疗室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的自己摔的，”

        某个秘密在她心里，想都不能想。似乎但凡思维及一下，都会引来她承担不起的罪与罚――

        他的惩罚――他们的惩罚，应该就是从此消失吧。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从此断绝一切联系。

        是我对不起你。

        “姐姐，”他说，“有件事我想了一天，还是要告诉你。”

        低看了半晌，女人又退出这个了对话框，到底什么也没写。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心里若有万钧。又咬往下翻翻，下面隔了几个联系人的，是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