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朗的车慢慢到小黄的边，那小孩溜着鼻子抱着肩膀在街上萧瑟的溜达。压下车窗，“走吧，我送你。”

初秋过了，转眼就深秋了，外面的冷风嗖嗖的往上，路旁的树叶落的差不多了，才刚七点，外面就黑的不像样。

“哎哎，好嘞。警察叔叔你看，我填完了。耽误您吃饭了哈，要不是兄弟没钱，我——”

警察叔叔一笔直的警服，眉宇之间明朗正气，五官分明，嘴偏薄，鼻梁的都要住天花板了，手里不紧不慢的转着钢笔，看的小黄心里一阵振奋，他跟着扭了扭屁，摆着自己的腰，说，“警察叔叔，你念的哪一个学校啊？以后我也上去，出来跟你一样当警察。”

樊朗斜眼看了小黄一眼，稍薄的嘴一挑，出个淡笑，“那学校不好。你去上技校，学点技术，出来工厂了当个小工，熬两年成了老工，那工资高多了，比当警察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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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生活，就这样就够了。

“妈，我快下班了，就只剩一个人了，哎，真的，你们先过去点菜，不就是那家新开的吗，我上就去。”樊朗打完电话弯起中指敲了敲桌面促。

有案底的人不能上警校，不能当兵，说出来怕伤了小黄的心。学个技术正好，不怕没人要。

小黄溜鼻子，“哪能呢。一开始入了这个行我就想，偷小孩的吧，怕以后给人家留下阴影，不小心坏了人家一辈子咋办。偷白领的话，上个班不容易，天天加班，我都看见了。你说偷老人的吧，老藏了小半辈子的棺材板——你说

“嗯嗯，警察叔叔，这字儿我不会写”对面坐了个黄，染得乱七八糟的发没有水分的乱糟糟翘着，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都十七八岁。黄苦着张脸，“警察叔叔，你写给我看看呗”

樊朗将局里的灯都关好，门锁好，值夜班的人也上该回来了，他去车库将车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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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探探脑朝外面左右看了看，有点失落，“没。我爸妈都习惯了。没事，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不耽误您了哈”他说着也跟着瞎胡拽了拽自己的T恤，走了。

樊朗跟着站起来，用手抚平上的褶皱，“不用，你家人来接你没？”

——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就与人并无二异

他们后的殷山在黑暗中苍穹，扎土地，屹立在人间中，风雨不动。

小黄高兴的答应一声转眼就进了车子，樊朗开了空调，让他系好安全带，“我送你第二次了。不要让我再遇见你第三次。黄，老人家的钱偷来花着心安吗。”

——生死有命，走出这里，我们是祭山灵，也是人。

——好，那我和离哥一样去上学。

樊朗从一旁抽出张白纸，用墨碳笔刷刷写下‘惯’字，“这是习惯的惯，不是惯偷的惯，你记住没。年纪不大出来就混，字都不会写让别人笑话你啊。这次出去乖乖回学校上课去，别让我再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