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月默既已知，孙太后自然也能知。

听闻赵世碂居然回来了，还在外跪了一夜，她冷冷一笑。

“公主也在？”钱月默立即问。

“娘娘既来了，快进来吧，陛下醒了——”

钱月默正用早膳，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神不大好，飘书在旁：“娘子，小郎君还在外跪着呢……”

当年赵世碂好生威风，小小年纪便将她气晕过去，还在她殿中杀人，昨日甚至让福禄来说那番话，靠的是什么？他依靠的也不过是赵琮的疼！如今倒好，赵琮也厌了他，她倒也要去瞧瞧他的热闹。

“姑姑可别胡说，小郎君向来得陛下爱，怎能惹怒陛下？你快去扶小郎君起来，别跪伤了。小郎君还年轻，正是长的时候。”

再者赵宗宁那般不尊重她，既然陛下已醒，她也要当面问清楚。

刚入殿门，她便见到跪在阶下的影，她挑起嘴角一笑，走上前。在赵世碂边，她停下，佯装愠怒：“小郎君年岁还小，是谁胆子那么大，让他跪在此？！”

“昨儿晚上赶在关门前来的。娘子，您可要去劝劝陛下？”

“公主也在呢。”

王姑姑装腔作势地就要上去扶。

这是件无比令人惊讶的事，且又不是什么不许人言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等天彻底亮堂时，几乎整个里人都已知。

这时染陶撩开帘子，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看了眼，才笑：“太后娘娘来了？”

她忍着，到底维持原先的风度，走到崇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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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陶心一紧，知他是担心陛下，暗自握了握手，才继续：“陛下醒了，请娘娘进去呢。”

他抬的瞬间，眼睛一眨，睫上新染的雪花便落了下来。而他发上的雪，有些已经成水，再结成冰。

听到此话，赵世碂终于动了一下，他抬看向染陶。之前染陶与白大夫一同出去，他便猜测赵琮是醒了。如今得染陶这句话，他便有些迫切。

孙太后不忿地“哼”了声。

她如今愈发破罐子破摔，娘家早已指望不上，赵琮也不能真杀了她。这日子，也不过是过一天便混一天罢了。她往后也不想再去娘家如何，只愿自己过得高兴。

“啊？还跪着？”钱月默不由便放下筷子。

带她进来的小太监低，不说话。

“从昨儿下午，咱们还在崇政殿时便跪着了，跪了一宿，这雪可下了一整夜呀！先您还未醒时，婢子去崇政殿问陛下的情况，小郎君都跟个雪人似的！偏偏跪得那样板正，染陶姐姐也无奈呢，说他动都没动过。”

如今但凡必要出席的场合，孙太后已许久不出宝慈殿，这番出来，上扫雪的小女与太监纷纷向她行礼。她却觉得尴尬，她向来心高气傲，其实这些小女太监们心思最为简单不过，她却怕旁人嘲笑她。

钱月默苦笑：“我怎劝得？我又如何劝？”她在陛下那不如公主，也不如染陶与福禄，他们都没劝，她哪里敢。

钱月默也觉心慌，那样冷的天，穿得那么单薄，还跪在雪地里，如何受得了？万一伤到了可如何是好？她越想便越不解，陛下那么疼他，如今既没死，还回来了，为何会闹成这般？

王姑姑腆着张脸，故意：“怕是惹怒了陛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