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征高坐在主位上，一直注视着副位的赫朗的面色，见他无波无澜，无法与人群其乐，心中似乎被投了个石子般泛起层层涟漪，试探地问，“皇兄以前不是喜欢热闹吗？”怎的还是这般兴致缺缺。

以前？赫朗晃了晃酒杯，也不抬，“人是会变的。”

……………

赫朗重新踏进这堵深围墙之内，原以为会心情沉重犹如枷锁束，到最后真正目空一切，他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赫征靠近一步，想要握上赫朗的手，却被他毫不犹豫地躲过，心中一刺，原本高涨的心一落千丈，他的面色有一丝苍白，声音放轻，似乎怕惊扰了赫朗，无措地开口：“皇兄莫要怕朕……朕保证当年之事不会发生，既然皇兄吉人有天象，仍活在世上那便是我的万幸，请皇兄随我回中好好休养生息。”

一挥手，他的后便冒出数名带刀侍从，阵势不小。

赫朗越听，眼中的不耐烦便越盛，冷言冷语拒：“我怕是享不了这个福。”

用力甩开他的手，赫朗将双手紧紧藏在袖中，始终不愿正眼看他，“皇上如今大业已成，我一介草民，对您毫无威胁，何不放过我，也省得您纡尊降贵来这脏污的民间。”

赫征咬了咬牙，一瞬间挣扎过后，铁了心要将他带走。

“送三皇子回。”

印象中的皇兄待他亲切温和，总是用上全的耐心，赫征哪里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冷漠的话，愣了几秒，嘴张张合合，“皇兄你误会了……十年前一事朕已千万般悔过……”

赫朗静静地注视着他，暗自嘲笑，这人不会知他当初的确是死了的，也的确是心死而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他只看这人一眼，他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上竟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满足，似乎以为面前之人还会如同当初一般对他痴心不改。

“您认错人了。”赫朗蹙眉，眼中一片清冷，似乎当真与这人陌生。

自他回过后，里便突然热闹了起来，先是赫征封了他个王爷，却又不给他赐府邸领地，而是将他强留在皇后才有资格居住的长欢殿中，之后又在中大摆宴席，称是龙颜大悦，与群臣同庆。

赫征沉默，注视他手中的酒杯，心中一揪，立即夺过，“皇兄，饮酒伤。”

许久没有经历如此奢华气氛的赫朗，不免为眼前接踵而至的恭贺而冲昏脑，以前他即便是皇子，也是终日待在冷院之中自怨自艾，哪里参加过如此盛大的宴席，并且受人讨好与巴结。

两人八岁便相识，赫朗虽位卑言微，却还是以长兄自居，呵护赫征到十八岁，最青葱的十年是因为他，之后最颠簸离的十年也是因为他。

赫征已经将他死过一次，这次他还能如何呢？

“这有什么？毒酒我都喝过，更何况此等清酒？”赫朗不甚在意，弯一笑，从桌边提壶一饮而尽，带着微醺与宾客辞别离去。

他这态度令赫征的面色陡然一变，立即严肃地扣住他的手腕，“皇兄，莫闹了，随朕回去。”

此时的赫朗已是二十八岁，即将而立，下一个十年，他不敢再与这人纠缠。

赫征僵着眼神盯他的背影，龙袍衣袖被揪得发皱，皇兄冷不丁的一句话，竟令他瞬间浑发凉，他竭尽全力也要遗忘的噩梦又再次被勾起，他宁愿皇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