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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卢蝎虎的脸已红得跟热水了面似的，巴掌胎记颜色都跟着变深了，好像枚应季的绯叶张开在眼角，又譬如坊间新起的妆面描摹，竟是在他脸上焕发了一抹丽色，不比原来突兀难看了。

两厢一搭，直将少年衬得活泼俏，哪里还见丑怪？眼前只得一个稚无暇的儿郎。国色天香是未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叫龙哥的读心术采去了，便听走在前的他腔里重重地哼出两声冷笑，阴阳怪气儿：“胆子是不如你大了。你勇冠天下！”

于是他俩爹瞬时一个气瞪眼一个瞪眼怔，随即都来捂他的嘴。

龙哥一指吊篮里已经大了两圈的蛇卵眯眼邪笑：“不听话，本座现在就把二吃了，带虎子回府。”

“你还不如虎子努力向上，他都学会讲人话了。”

龙哥扭飞过一记眼刀：“那你就别老用肚子说话啊！”

“也不能这样说！”卢蝎虎在心里稍稍修正，“将事情颠倒过来看，叫他别当龙了，他是不会肯的；让他放过我，他也不许；犯天条的事他一样都不敢。哎呀，龙哥其实也怂的！”

为了替既是妈又是爹的龙哥佐言，扒在卢蝎虎肩的虎子当即说了句字正腔圆发音清晰的人话：“宝贝儿亲一个！”

卢蝎虎苦着脸讨饶。

卢蝎虎登时抿嘴捂心口，腹诽一句：“不是说好不对我用这术了么？”

时候不肯，依你了。这会儿都凉快着呢，去找出来！”

龙哥回看向他，明知故问：“干嘛不走了？”

卢蝎虎无法反驳。

卢蝎虎噎了噎。

“分明就是你自己图省事儿！”

总以为将穿村过桥入市集走乡镇，孰料下山后路越走越偏，却越走越熟。终于卢蝎虎停了下来不肯再踩着龙哥的脚印往前去半步，双臂不由自主圈紧了兀自兴致盎然的虎子，眉眼间缀满了狐疑与惶惑，嘴轻颤，血色渐失。

偏他果然听话，出门来老实起了童趣的虎帽遮住瘌痢斑驳的秃脑袋，土黄色的帽帘披垂耳侧，各色碎花拼凑出一张吐作怪的兽脸，还不忘额正中拿黑线地绣上一个“王”字，威仪是没有的，可是稽逗趣极了。

一言不合就咬人，咬人不够还吃，不得不说龙哥人就范的手段委实暴下作，奈何行之有效。不需说第二遍，也不必确认，卢蝎虎是真信他说得出来就敢。一个了半辈子女妖只因厌烦就任当起了男人，还自己下自己吃，更抱男人睡男人男人下的蛇祖宗，卢蝎虎实在不认为这世上竟能有什么事是龙哥不敢想不会的了。

骂完了倏一顿，跺脚更气，愤然唾地：“呸！王八他二大爷！”

“本来就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龙哥低声咆哮：“小王八，听墙儿，不要脸！”

“滋、滋味？”思绪绕过一匝，龙哥猛地惊醒，不由被适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打了一激灵。甩甩又望卢蝎虎，仍是越看越喜欢，心都有了怦然的节律，于是立即不敢多看了，撇过脸去瓮声瓮气促：“不扯闲话了，瞎耽误工夫，赶紧走！”

“喔？

卢蝎虎上床扒着床，却意决绝。

便还踩着荒草葳蕤的土路往下去到繁华人世。

“这句你也没动嘴！”

“不成！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我扛着你去！”

卢蝎虎不肯置信，双足下意识往后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