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2章二、

故而花园廊下，假山草地，书斋案，阁瓦上，席天慕地白昼晴夜，他们随开始与结束，叫风看见了云看见了，星群直率地目睹，全都无谓。蒋春问过陆克己：“臊吗？耻吗？恨我吗？”

，帮主的二爷一轮歇罢，眼看着象鼻子卷水，又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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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蒋春是会老实承认的，那就是陆克己屁大但实在不算最大，样貌清秀也实在不算出众，单薄瘦小的少年郎比同龄孩子的格还缩了一码，浑上下找不出丁点可取之，尽觉着他可怜了。唯有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可水汪汪的，胆怯了两眶，委屈了也两眶，高兴时候还两眶，墨瞳永远晶亮晶亮好像两枚浑然天成的黑珍珠，真正的画龙点睛，萃出了灵气。

陆克己还张着无辜的眼不解地问：“帮主对我好，为什么要恨您？”

或者心有所牵便感细致，更擅疑明察，饶是陆克己瞒得紧，最先觉出异样的却是看似枝大叶的蒋春。

那时候蒋春才九岁，脸上的“凶”字未现笔锋，父佚母丧的孤娃子守着所空的小屋独自在世上讨生活，一人即是家，见惯了世态炎凉。神情间少不得争锋相对的抵抗，可落在小儿稚脸庞上也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虚张声势。熊孩子们撩完了架，他以寡敌众，挂花惨胜，守着自己护下来的一口袋烤栗子就地旁若无人地剥吃。

纵然是蒯二狗也算计不成他。

蒯二狗自打练成了“绝世武功”后也喜欢学着那卖他秘笈的高人，剑走偏锋地看人断人。他非看着蒋春觉他面相不俗骨骼奇，最要紧打架特别能耐，随自己，将来必成大

世上无完人，而作为氓子的蒋春更是坏书不尽好想不起，就连帮里虾兵蟹将一时都难数出他的优点，迟疑过后猛拍脑袋惊喜万状告诉人：“他不挑食！”

想当初街邂逅，威名赫赫的狗帮主遭遇邋里邋遢的野狗崽子，一个锦衣倜傥，一个盘倚墙，大眼瞪小眼，你凶我更凶，场面委实逗趣。

蒋春就觉得这孩子知心，贴，眼里有人。于是愈发疼他，喜欢他，随时随地想抱他。也真的，随时随地想起来便不分场合地要他。

另外，陆克己子虽轴且迂，时常没上没下不着四六，但对着蒋春十分乖顺听话。而且的耐意外特别好。就蒋春那劲上来不不顾连番鏖战至油尽灯枯的孟浪，这些年边侍儿换了几茬儿，尚不曾有过谁能回回都陪他纠缠到最后不昏过去的。陆克己每次都哭着求饶，最后累得嗓子眼儿里就剩了气声儿，但他总知蒋春完事儿了，等蒋春说睡会儿，他才肯偏着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不仅不挑食，还要护食儿，吃独食儿，喜欢的食物更是没个腻，一地天天吃顿顿吃，比如鸡屁，再比如陆克己的屁。

陆克己亦是不会追求讲究的。他就记住蒋春是帮主，说话拿事儿一言九鼎。在这总坛大宅里，蒋春就是王，是神，主宰此间所有人的生计，他有权对自己予取予求。

那是蒋春第一次暗暗起了给自己的二爷吃独食儿的心思，独一无二的独。

不过蒯二狗当初对蒋春的看法从来不是这样：“狗崽子眼毒，贼，心里秤杆打平，谁都别想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