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我渴了……”声音幽幽地传到耳边。

此刻他终于是懂了。

恍惚、毁灭、绝望、天塌地陷……

这样的视线平了楚辞几个月的疲惫和惶恐，将那颗心熨得服服帖帖的。

多荣在他后高呼，他充耳不闻。宴清也感觉到一异样,跟着奔了上去,两人连带爬地爬上沙丘,一看那下面瞬间僵在原地。

苏凝的了，再也挪不动一步。眼泪唰地冲刷下来，将画面一遍遍模糊。

“小凝，我渴了！也饿了！你不是带了很多粮食和水吗？”这次声音重了几分，手上有了温度。

苏凝摇摇晃晃地走到楚辞边，颓然坐下。看着那个面色如生的俊美男人，再不想动弹一分。仿佛他只是想这样坐到天荒地老，坐到他们都化成灰烬。

楚辞就这样坐在他面前，脸色被烤得黑红黑红的，黄沙隔着衣服传来的感，苏凝的眉不自觉地蹙起。

苏凝的睫晃了晃，脑子却没有动。

多荣心慌意乱地爬了过来，一看……

苏凝的指尖游弋，沾上楚辞嘴的溢出的血，缩回手，看了看，又开始发呆。

楚辞心中一疼，一把将人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也紧张一下我！不是要吓你！”

，下骆驼，朝着那片沙地奔去。

苏凝的举动反而把他吓傻了。这副失魂落魄样儿，像在他心口开了

手指下意识地摸上楚辞的脸颊，温柔的感，细腻的纹理。苏凝从眉、睫、瞳孔、鼻梁一直到开裂的嘴。

炙热的风在耳边，黄沙缓缓地移动，漂浮又沉下。苏凝的眼睛忘记了眨，仿佛时间永远静止在了这一刻。

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连日来的力气几乎全耗尽。好半晌，苏凝眼泪不了，摇摇晃晃站起，一个扑棱，差点摔下斜坡。

几千将士浑浴血,站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苏凝没有心情看那是什么，眼睛只是盯着图案中心，那抹紫金战甲。

他从未想过如果楚辞真的死了，他会如何？他总觉得自己死了无所谓，可这次却是楚辞先离他而去。

穿过跪地不起的将士，苏凝恍然若在梦中，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堆上。

幻觉？

紫金战甲静静地躺在炙热的沙漠中。将士们单膝跪下，右手杵着长剑，剑尖深深插入沙地中，低垂着，没有一点声音，场面静默得令人恐怖。

苏凝蓦地眨了一下眼，涣散的瞳孔似乎在寻找着焦距，楚辞的面容再度慢慢地变得清晰。那张干涸到裂开的嘴，微微地向上掀起，出洁白的牙齿，吐着属于生人才有的气味。

多荣看见两人僵地站在沙丘上，心不妙,不会端王的军队真被全歼了吧？

他蓦然想起曾经在梦里看到楚辞抱着他的了无生机的，静静地坐在榻上的模样，平静、哀痛、却哭无泪，仿佛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宴清的心抖了抖，嘴轻轻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多荣一把拉住他的手，看着那双模糊的眼，多荣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扶了苏凝一把，将他好好带到下面去。

此刻他终于会到了这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