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琼颤动，咬紧了下不让大颗的眼泪出眼眶，强笑：“难是眼睛不适？得立刻唤人来看看。”

忽而一阵风过，仿佛是夏日才有的兰草滋味，扰得他昏涨脑地打了个嚏。

“虽然一言片语，也听得够了。神与魔的血脉不得参与祭祀，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

文华熙拨了拨灯芯，半倚在大块安神琥珀凝成的枕上：“没事，暂时还看得见。”

夕琼小心翼翼地半跪在他侧，见他肩瑟瑟，忙擎了一盏灯来：“公子……现在还是白日。”

长思殿的泉眼，此水波只余碎冰，日光清明间每寸纱纻都柔得透明。宝钿细细小篆香，罗帷重重，渊明眼前忽尔一蒙，随即便像追逐风筝般闪越水而去，正巧握住一片南国的绸。

在魔主眼下还敢这种事，连他也不得不佩服文华熙胆大包天。

他从前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样子太过稽，夕琼也忍不住掩口而笑。不多时便有好事者通报皇妃，角弓一路打着莫名其妙的嚏一路走，想必明日耳朵又要被揪。

角弓再也忍不住，天摇地动地打起了嚏。

角弓不意他竟然主动同俘虏攀谈，目瞪口呆想喊他回来，渊明却像是攀谈得热切，还久久握着那片帷帐不肯稍放。

长思殿多了冠冕堂皇的书房，也多了见不得光的暗阁。自有人剥光他蔽衣物，捆在春凳上，以特制的沾了水的鞭清脆地拷问他的。今日他被鞭了后，方才又被凶荼按在桌下肆意玩弄许久，早已连站都站不起。就连坐也困难，浑的枷锁限制着他的行动，他不得勉强侧卧着，低声唤夕琼：“再……再添一盏灯。”

少了观者，文华熙便向渊明声珍重，径自回。

渊明哪里经过这样迷魂阵，眼见便是恨不得直接握着那只腕子替他上药。角弓心急火燎地瞪圆了眼睛，按着腰间长刀便越水劈砍下。

“您怎么不留渊明将军多坐一会儿？”夕琼替他扫了塌，着意安置的绫罗绸缎，凶荼看样子是不介意倾国来爱他。

文华熙咬牙侧卧着，暗自攥紧了拳。他只能这样半靠着，按照大萨满的命令，他作为隶，就算再受，每日也要被鞭打。往往是清晨，他服侍凶荼起，跪在床边以口侍唤醒他的主人，连口中腥膻都不及咽下净，便被蒙上眼睛进行残酷的调教。

“方才攀谈，看他神色，想必是真不在意。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预言，不过，他怎么会不知……？”文华熙低声自语，夕琼不他多添思虑，引着他：“是什么？婢子愚钝，还没听过魔族的传说。”

然而金粉簌簌下，俱是血腥疮疤。

“夕华没有告诉你？”文华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算他不知

间或有轻笑声，角弓听得一言片语，仿佛是劝渊明回转，也好避嫌。如果他有牛鼻子此刻一定气得气，一时笑一时叹，还勾留着纱帐低声劝，哪里是好意，分明是、是……勾引！

其实摇的初春之风，也只掀起了华盖一隅，自其中伸出一只手来，手腕清瘦，偏偏坠着宝石的链子。只是却非装饰，而是已勒下暧昧红痕的手镣。

就在他鼻子莫名的当口，对岸的纱帷忽尔完全掀起，似是风有意，似是人无意，一双深紫的眼瞳笑向他望了过来——

文华熙抬手拢住眼睛：“可是这里太黑了……天一黑，就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