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一口气，才能继续动作。魔主这样故意说给他听，讽刺他的无力和伪善，究竟是真醉假醒？

“嗤，借醉才有由离席……嗝儿！谁、谁说本王醉了！本王分明没醉！”

指挥千军万的大将，平日严肃端方，打了胜仗才敢酣醉一场，狂态尽显，次次都是他在侧亲手照料。

凶荼晕陶陶的，醉眼明灭间只见文华熙容颜慑人，教人只是盯着，便能浑忘了呼。

“你们这些神族人，贵，太贵。你要宝贝你活着的族人，本王也要奖赏臣下，索打发了她们去抵。”凶荼嗤笑一声：“这香你若喜欢，倒可以继续点着。只是绵绵的，有什么趣味！”

凶荼真醉了，甚至没有同他计较这些。魔主牵着文华熙的衣袖深嗅：“什么香？从前她们也熏，今天我才闻清楚……”

文华熙灭了几盏灯烛，醉酒之人便不会觉得刺眼。接着他又添了一小剪的香，扶着凶荼的，服侍他饮了一杯温热的水。

他枕在了文华熙膝上，文华熙替他按着鬓角，修长十指温和地卸下了魔主沉重冠冕。凶荼自己是不会更换繁复礼服的，群臣欢宴又少不得正装，揪着领口闷得浑，宴无好宴，还不如来看看他的俘虏。

文华熙被他拽得不得不停了动作，只得小心翼翼把他放平，安静地守在一旁。凶荼哼哼两声，便有微凉的手指查探额热度，替他轻轻按摩，这才有了“仗打完了，回家了”的实在感。

凶荼看着他，笑，将十二章纹的敝膝重重掷在了地上。

他饱蘸酒气地打了个醉嗝，文华熙倒没有嫌弃他醉汉鲁莽，反倒觉得暂时松了口气，不必面对清醒时魔主鹰隼般的眼神。

他疑惑地摸着文华熙的脸，只疑心这不是世间真实存在的人。大皇子温柔地垂下了眼睫，挤了温热的帕子，耐心拭着他汗涔涔的额。这举动更让凶荼感到恍惚了，尊贵的皇子竟然这么会伺候人？

魔主换了礼服，一样是冠冕加，后提灯的监和侍卫排成了长列，泥雕木塑般地镶满了长思殿中的夜幕。

这绵绵的香和人……哼，倒也有些绵绵的好。

往日多少情意，而今便有多少不堪。

妾，装很适合你。”

文华熙着一袭曳地装，轻纱缭绕，以金线绣出妖冶合欢。明明是女子的裙衫，因大皇子清瘦，竟缥缥缈缈地勾勒出他的腰肢来。凶荼看着看着，握住了俘虏的手腕，心满意足地感到了困倦。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大刺刺躺在他上的魔主便充满遗憾地开了口：“本王竟有些后悔。”

“

他跨过门槛时眼睛依然紧闭，却一步未错，文华熙这才确定他是盲人。

文华熙的手一顿，原来这座殿曾居住的娥们，是被凶荼又一次分赏了臣下。夕族俘虏既有用得着的，凶荼便没有把他们当娈。然而长久血战后的情绪又确实需要发，魔族对贞节毫不在乎，他便把自己幸过的贵族俘虏扔了出去。

执事内监已白了，还紧闭着双眼，躬轻语：“陛下，皇妃还等着您过去。”

文华熙在他看不清的瞬间阖上眼：“从前照顾醉酒的人……照顾习惯了。”

“陛下，您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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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荼不耐地挥了挥手：“就说本王醉倒在夜宴上了，让角弓去看看他妹妹。”执事内监犹疑一刹，终究长鞠一礼，不敢抬，带着侍卫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