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太后用玉碾推着额，缓缓：“萧妃实在不是个安分人，又闹出这样故事，不过是为了博皇帝几分关切，皇帝这段时日还是少去他那里，免得教他反而自得。”

――奈何，奈何。

太后最出挑的几个侄女正侍立在旁，以待来年选秀入，闻言俱是不解，暗自交换眼神。太后慢悠悠弹了弹一枝房中培育出的，开得过盛的

不够胆量将黄连须抿出甜，又怎么敢钟情于喜怒无常的天子？

“传太医！”皇帝掀了龙袍衣摆，急急握住他的手，萧晏颔边的被褥都透了一片，皇帝手一碰，龙颜大怒：“成这样，都冻得透了也敢拿来伺候主子！”说罢便要将合人统统杖毙。

萧妃病重的消息传到慈宁，太后只淡淡：“着太医正亲自去照看。”

“哀家看，倒不如继续行规。”

说来说去，便是有些棘手。

一武艺，也在那时被废。

萧晏拥着衾帐低咳嗽，还要避着皇帝，只怕过了病气：“为后妃，自然不敢纵意。”

皇帝闻言终于开口，倒是笑模样：“他虽不知悔改，到底是嫔，如今缠绵病塌也算教训，母后要教，不妨等他能站起来，神智清明之时再行教导。”

苦心如莲子倒未必，却的确是如莲花千，留情大千。

“呵，我怕是再没有那一天了。”

所谓规，是萧晏入时太后特意命教习教他繁复规，那些教习个个阴毒，要他跪在寒冰或细针上诵读，一字读不出便是一顿掌嘴或鞭刑。那时皇帝正连江南巡检使奉上的美人，半年后萧晏不慎在皇帝怀里呕了血，这训诫才算停止。

归结底，不过是皇帝正爱丽贵妃。

皇帝还很关切，特意教人知，为了他，自己甚至和太后讨价还价了一番。

他是惯于自苦的。

说完他便松了手，浅白色寝衣宽宽敞敞出一截清瘦腕子来，此情此景，饶是皇帝心如铁石，也要被生生敲裂，连忙亲自抱了他，连太医诊脉亦不肯松开手。

萧晏病居清寂，一时得一时失，他早已忘我荣辱。病情未恶化如今日时他也翻阅书卷，“相去万馀里”是山高水远，他自信仗剑跃仍可渡。但“相去日已远”，便是天长日久，人心消磨。

他活得如此小心识趣，倒叫皇帝无趣：“朕不好申斥丽贵妃，她也不过是小儿女脾气。论起来她倒同你那爱的妹妹一般大，你又为兄长，便轻饶了罢！”

被生杀之气一煞，萧晏竟抖着丽眼睫睁开了眼，口翕动间吐出的仿似不是字句而是青烟。皇帝侧耳去听，大约是“臣妾请罪”一类的话。

勤换，还是飞快地冷透了，他面容也似霜花冷清，紧咬着近乎透明的嘴在被褥中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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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太医恭敬一掬：“陛下，此病乃是受酷寒后疏于保养所致，风寒连绵未愈，更兼五内郁结……”

萧晏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掌，连以色侍人也是奢谈，不由浅笑：“是，臣妾明白陛下的苦心。”

他如此拘谨，只为少犯太后禁忌，才能在这中多同皇帝相一日。

然而皇帝总是要他让，似乎他有无穷无尽该谦让的理由。

萧晏听说了这件事，并无半分动容，他眼神悠远地看向那“行行重行行”的蔓草古，仿佛已能摸到解脱的缰绳――

皇帝一开始听闻便没当回事，只作笑谈：“你手可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