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卫桓笑着喝光手里的饮料，“老师你的朋友一定都是很厉害的妖怪吧，怎么会和我像呢。”

面前这张浅笑的面孔与当年那个浑是伤的少年渐渐重叠。

看看他的眼泪是不是会变成价值不菲的珍珠。

“唔……”

老实说，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卫桓就开始慌。

在保守折磨的晦暗时光里，苏不豫唯一的避难所是废弃的学生公寓。

“为全校唯一一个人类，你在这里应该受到了很多不公平待遇。”苏不豫的语气很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咬字总是很轻，但又有一种安定感，“我猜。”

“去妖域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这是不豫，他可以将自己的份告诉他吗？卫桓在心里问自己。

他会不会和扬昇一样，相信自己是叛徒的事？

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为弱小人类的母亲什么也不了，积郁成疾，临死前将全的家底给了他。

卫桓愣住了，指尖紧紧地抓住杯，“嗯？”

记忆开始一点点盘踞卫桓的大脑。

远正在训练的一群炎燧学生，忽然开口，“这些天很辛苦吧。”

[你到底是不是鲛人啊，掉个珠子给我们看看啊。]

人类把对妖族的愤懑统统发到他的上，尽他的上也淌着与他们相同的血统。

小小年纪的苏不豫再也哭不出来了。

沉默的春日下，他像往常一样用掌心涌起的水为自己清洗伤口，然后发呆，一个人发呆。

“在我最需要被人认可的时候，他认可了我，告诉我，我并不是异类，也不是弱者。”

苏不豫的眼睛像一汪深邃而平静的湖水，看向卫桓的时候总是投出最温的波光，“他是很强。但并不只是在妖力上，而是他的内心。”

直到他鲛人的血统被人知晓，过去的那些儿时玩伴一个个悄然远离。谁都知鲛人落泪成珠，于是那些贪婪又充满好奇的人类同学极尽所能欺凌他，让他哭出来，哭给他们看。

他还是不敢。

[真恶心，一人类的味。]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和你有点像。”苏不豫说完忍不住低下自嘲地笑笑，“这个开场白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俗套，但我说的是真的。”

有人？

苏不豫是半妖。

[你闻闻这个小结巴上的血腥味儿。]

小时候的他出生在凡洲，生活虽清苦，但和母亲相依为命，也算是有个幸福童年。

苏不豫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晦暗的少年时代，永远忘不了。

时光是最温柔的蒙太奇。

那栋老旧建筑物的背后有一个长满杂草的院子，院子里安置了一个小池子，他可以偷偷溜进去，把自己双放进池中，让它们变成鱼尾。

暴戾，贪婪，望，压迫。

他哪里还有家？无可去，他只能一个人远离凡洲，去妖域闯。凭着自己的努力，苏不豫好不容易考上了昆仑虚最好的高中，可事情却没有任何的好转。

无论是在崇尚强大力量的妖怪世界，还是在远离妖怪的人类世界，半妖永远都是一个异端，不被任何一方所包容和接受。

卫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自诩强大的妖族后代嘲笑他弱小而低劣的人类血统，嘲笑他的胆怯与口吃，用各种妖术在他的上烙印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