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庄十弦一甩手臂，沙发旁的矮柜上那只紫釉天球瓶被他摔落在地。

一拨人想找点乐子提提神，不知谁先关了灯，大厅登时沉入黑暗中。这种把戏在剧组里很常见，又是私下传过消息的，大家都心有灵犀，只有许沉河在眼前捕捉不到光线时悄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细节摆放完整，打光就绪，演员各就各位。摄影、录音开机，场记打板。

一幕戏反复拍了十多遍，几个钟逝而去，在所有人凝神于最后一个镜时，导演总算高声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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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戏分外艰辛，几位主演不约而同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各家艺人的助理纷纷递上水杯。

拍夜戏，在凌晨时分切糕刚刚好。

庄家上下十几口人，那么晚谁敢在偏厅搞事？庄十弦定在屏风外按兵不动，脸上端着猜疑，眼里净是看好戏的神色，姿势松散地依靠在沙发背上，猜测的同时想等那两人整理好出来跟他会个面。

导演喊停：“这条情绪不到位，重来。”

乐于芩的口红还没补完，她屈指在上一抹，愉悦：“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这晚的戏份拍摄在一座洋楼里展开，讲述从歌厅回到家的庄十弦撞破自己魂牵梦萦的歌女云清梦竟是父亲情人的秘密。

“爸？”庄十弦一下子站直了。

庄十弦警觉起来，留洋在外多年，什么惊世骇俗的场景没见识过，当下就能猜出屏风后会是怎么个什么状况。

顿在楼梯口的刹那，他撞见了他后妈的真容，全的冲劲仿佛凝成冰，他瞪大眼喃喃地念出对方的名字：“清梦……”

庄十弦推门进屋，嘴里哼着曲儿，是昨晚在歌厅听云清梦唱过的歌。但他哼唱得并不着调，轻快的曲子被他放慢了节奏，甚至显出几分忧愁。

重新摆放，许沉河懊恼地挠挠，清除杂念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晚点儿还有几个镜要补拍，大家休息归休息，但不敢长时间合眼，都担心过于短暂的睡眠对神起负面作用。

他心里有点怨云清梦，前几天跟他搞暧昧的人，今天就不见了踪影，好友说那种水杨花的女人说不准是跑去了哪位达官贵人的床上。

庄十弦却是他最不听教的儿子，脸上虽然怯了，但脚步丝毫没挪动：“我亲妈才走了没多久，你就给我找好后妈了？”

“戏看够了就上楼去。”庄承颐负手而立，自成威严。

花瓶来来回回摔了七八次，倒没真往地面摔，下边垫着垫，镜只拍上半，花瓶摔碎的画面只需后期剪辑合成。

庄承颐也不是个善茬，对着其他几个儿子，他准该一掌扇过去了，对年纪最小的庄十弦，他好脾气地冲屏风的方向托托手掌，笑肉不笑：“要不现在就让你认个娘？”

工作人员推来两个点着数字蜡烛的糕，两位寿星被拥到最前面，主导演先带唱起了歌，原本困意满满的主创人员点燃热情，中气十足

却不想等来的竟是自己的父亲，庄家最是严肃冷面的庄承颐。

庄十弦气愤地冲上楼，走到一半觉得不解气，又从楼上跑下来。

大门在后合上，偏厅那边传来一阵小小的动，半透明的水墨画屏风映出两瞬间分开的人影，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