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隔着银币感受不到蝴蝶碎片，貂脸也看不出什么面相，但对陈诚这种老玄学人来说，只要一照面他就大致能看出点东西。

        安雪锋是真没想到陈诚对卫洵如此和颜悦色，甚至卫洵报了个代号没报真名他都能夸上一句‘好名字’。

        安雪锋之前先看银币，一见陈诚的状态就沉下了心。虽然看起来正常平静，但安雪锋知陈诚绝对出了问题――比他当时神紊乱还严重。这种情况下安雪锋是不想让卫洵见他的，毕竟之前陈诚就对卫洵表现出过敌意和攻击，就像半命那把失控的剑。

        说着说着，半命又笑了：“陈队也这样想，他和我说话其实也在试探，我们说到一些暗号――当年只有我们两人知。”

        卫洵笑，心有一些惊奇。卫洵发现半命和他见过的那些旅队长一样，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多疑。侠肝义胆重义气重理想的人已经被尔虞我诈的旅社环境淘汰了，比如张星藏。能活下来，能站到巅峰的人，全都谨慎，多疑，对自己的想念与・望像对毒药般警惕戒备。

        忽然间，半命人自顾自。他脸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忧虑。

        “半命，你像个队长。”

        自责？

        而且半命人也确实是进了这远古绿洲后才逐渐开始好转，这更让卫洵浮想联翩。

        “是我耽误了你……”

        他这句话立时安抚了安雪锋，但安雪锋没说吃醋这事，大男人吃醋多不敞亮啊，他轻描淡写：‘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大漠上沙暴奔跑的陈诚垂下眼帘，他看向自己刚拿过银币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有些剑茧。是一双用剑的

        北纬三十度的污染，深渊的污染，甚至只是变强后，因为称号因为自变化带来的神污染，都让他们很难再面对自己当初的愿望和梦想。

        卫洵接过灼热的银币，爪爪若有所思摸了摸银币边缘的花纹。半命人仍有些激动，表现就在他话更多了，唠叨了很多，从过去到现在。

        半命人的远古绿洲信物，是卫洵见过的唯一一个前十年北纬三十度旅程的信物，他能留下这信物，也绝不是随便就能到的。

        “污染很危险，真的，它会看穿我们心底的薄弱，从而击溃我们，让我们崩溃疯狂。”

‘陈队误会了吧，我跟半命之间只是有牵丝而已。’

        卫洵心生出一个猜想，半命人丢掉的半条命，实际上是不是真和当年的陈诚有关，和他们想转移远古绿洲控制权有关？旅社本没有讨论上个十年北纬三十度旅程的消息，一丁点也没有，就像是被屏蔽消除过历史信息一样。

        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卫洵心琢磨，果然在面对半命的时候，陈诚到底出了一些真实情绪。不单纯只是遗憾，似乎还有点不甘与自责。

        有愿望，有梦想，有期待，那心灵就会有漏。

        如果野外真有安雪锋这样的鸟，那一定很好吃吧，这么柔的羽也很适合叼回去铺窝。

        卫洵和安雪锋密聊，就事论事：‘不过之前我倒是往他内灌注了一些能量，或许让我们俩之间看起来有联系？’

        “好用的，就是时效短了点。”

        耽误？

        哪怕卫洵和半命和玄学之间真有什么命注定的联系，也不可能是感情方面的，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导游’‘带他回玄学’‘好好待他’这三句话，还是让脑海里已经歪曲了导游旅客正当关系的安雪锋醋的炸。

        “十年了，他，他如果真一直在比战场更严峻的污染环境下，可能还记得那些暗号吗？”

        卫洵和嬉命人可是血亲兄弟啊，如果陈诚真看出点什么，当场失控都是小的。

        但当听到那边谈话说到重点时，卫洵一下子提起了神。

        陈诚和半命并没有聊多久，毕竟他们还在被敌人追杀的危险，不过一分钟半命就把银币交还给他，银币上的影像已经消失了。陈诚完全没给占星者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通讯。

        他蓬蓬着，试图将整个卫雪貂都埋在自己的羽里。而卫洵愉悦蹭了蹭凤鸟前柔蓬松的羽，只觉得口生津，脑子里都开了小差。

        但从另一方面来想，是不是也说明卫洵和半命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他对玄学的意义更紧密，紧密的陈诚只看到了这点？想着想着安雪锋就想的深了

        ‘你这步走的太险，万一陈诚想动你――”

        是幻象吗？是真实吗？是又一个伪装成美梦的噩梦，还是污染？

        暗号都对上了，但这反倒让半命人更犹疑。不是不想信，不是不想再见到陈队，只是因为‘想’，所以才更警惕戒备。

        “有时候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污染，是幻象。”

        ‘那些会占卜会算卦的人眼里看到的东西跟咱们不一样，不过这都能看出来，当然也能看出我和你是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