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突然挥了挥手，对布菜的侍女吩咐：“你下去吧。”

可下一眼又觉着不像了，李释眼里有的是光华内敛，而这双眼里却只有孤挚和狠绝。

“在长安城，在贡院……”苏岑抿紧双，“当初在贡院门口，想杀我的那个人，是你！”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转看着苏岑：“你来。”

如若不然，有人会抓了俘虏，不杀不打，而是让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吃饭的吗？

苏岑一怔，立就被后的黑衣人往前一推，手上脚上的锁链啷当作响，正撞上满桌子的琳琅满目。苏岑微微皱眉，心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手接过玉盘，另一手接过侍女手里的玉箸。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搅了暗门那么多好事，这位门主能留他到现在，说不上是宽宏大量，还是别有用心。

当初第一眼看见李释时他也觉得李释危险，但李释的危险在于不断引着他靠近，会让他陷入其中无法自。而这个人的危险之在于压迫，恨不得远离他十万八千里。

苏岑拿不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沉默以对。

第一眼是……太像了。

苏岑仰盯着那张脸，翻涌的记忆一拥而上，“我见过你。”

一桌子珍馐美食，席上却只坐了他一人，趁着下人布菜的功夫，问苏岑：“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伺候他的？吃饭？睡觉？喝茶？下棋？”

趁着人布菜的功夫，那人又问：“我这儿的膳食比他那兴庆如何？”

苏岑觉得这位暗门门主应该是皇帝梦久了，屡屡求而不得，患了癔症。

苏岑奋力挣扎，直到一双金线绣蟠缡纹锦靴出现在眼前。苏岑顺着看上去，一墨色，窄袖长衫，云纹宽带，直到看到那双眼睛，苏岑整个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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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又如何是这些暗门高手的对手，尚还没跑出房门，就被人制伏在地，脸朝下，吃了一嘴尘土。

“不只是贡院，”那人蹲着苏岑的下巴把人提起来，“萧炎营帐里，扬州花船上，祭天行伍中，我都睹过苏大人的风采，可以说对苏大人……仰慕已久。”

“我不杀你，因为我知你是李释的人，”那人轻轻挑一笑，“事实上，李释的东西，我都想抢。”

这双眼睛，锐利且深邃，摄人心魄，一眼望不到底，像极了李释那双眼睛！

“哦？”那人挑眉，“在哪见过？”

那人轻笑了一声，“大理少卿苏岑苏大人，当真是贵客。”

谁知这人要吃什么？苏岑就近捡了几样，既是懒得伸手，也是够不着了。他手上这是大铁链子坠的手腕生疼，万一敲碎了这个打坏了那个，谁知这人再怎么变着法儿整他。

里的茶壶，就跑。

苏岑咽了口唾沫，仿佛那晚的情形再现，他被压迫，不上气来，命悬一线。临了那人却没杀他，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心里的难过却比濒死还要难受。

苏岑心里一惊，一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就忍不住骨子里都发寒。

那时他与李释尚还不熟，凭着那双眼睛就去质问李释为什么不谙民生疾苦，不懂父子情深，也难怪当时李释动了怒，换是他将别人的罪过强加到自己上，只怕反应比李释还要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