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怜。”苏岑轻声。

“那个蠢女人她找死！”何骁阴冷笑，“我都说了，我找宅子安置她，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她不要，她非要待在那乌烟瘴气的花船里，还要把我俩的事编成曲子，唱给那些嫖|客们听。她就是想威胁我，不想让我娶汪家小姐！你说说看，这种蠢女人，我留着她有什么用？”

苏岑皱了皱眉，“他都不记得了，你又怎么知被换下来的人是你？”

“包括人命？”苏岑问。

或是本不敢听。

苏岑：“那首曲子讲的是一个烟花女子与一个书生蝶钗定情的故事，那书生高中了进士，拿着蝶钗回来找那个女子时，那女子却已化蝶而去，只因她是风尘中人，不愿拖累了那书生。这与你所想的是一个故事吗？”

苏岑毫不留情地把他最后一点念驳斥掉：“她是想走的，你没给她机会而已。

“有位用毒高手说过，有两种毒混在一起，沾衣带，能散异香。当年秋娘的尸在河上漂了几天，香飘满城，还用我再多说吗？”

“你胡说！”何骁强装镇定，指尖却已经发起抖来，“她若真怕拖累了我，为何不走！”

苏岑：“那秋娘呢？她的命值几个钱？”

“事后我问他还记得被换下来的那人是谁吗？哈哈，你猜他怎么说？”何骁笑得越发癫狂，眼角隐约笑出泪来，“他说，他不记得了，哈哈哈，他不记得了！一个无关痛的小人物，换了就换了，他甚至连被换的那个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何骁面上出几丝疑惑，很明显那曲子他没听过。

可错就错在子安他太纯良，一心一意要报答我，把我带回了扬州，让我见识了那个世界。妻美眷、香车宝，只有手里有银子，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可这些还不算，你知银子还能买什么吗？”何骁自嘲般笑起来，摇笑：“能买功名。”

“是啊，”苏岑冷声，“你亲手杀了她，都不必假他人之手。”

何骁微微一怔，转却笑了，“人命不值几个钱的。”

“秋娘……”何骁撑着额角笑起来，“那个蠢女人，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蠢女人才是最不值钱的。”

苏岑垂眸：

何骁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光，眼神一瞬间变得狠绝，“他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我写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我找人拿到了那次乡试誊录的朱卷，我的文章，旁边写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何骁微微一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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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皱了皱眉，只听何骁接着：“一次一个大人家过寿，子安带我过去吃席，那时候我才知商贾和朝廷命官可以平起平坐，一张微不足的帘子便可以隔绝世人视线。正巧那张桌上就有主考我们的学政，酒气熏熏地受着别人敬酒，谢他把一个寒门子弟替了去，换上了自己儿子！”

何骁咬牙切齿：“凭什么我寒窗苦读十年，金榜题名的却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富家少爷！那时候我突然就懂了，书里没有黄金屋，黄金却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何骁脸色煞白的吓人，好半晌才艰难：“你是说……她，她是自杀？”

苏岑垂眸看了何骁一眼，带着几分怜悯，一字一句：“她不要你的宅子，是不想你落人口，而她编的曲子，你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