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假，”阿福往后一指：“里来的官爷们还在候着呢，左等右等也不见二少爷你回来，我这才想着出去寻你，刚好

确实没什么比一路披荆斩棘走到最后才发现原来终点竟是悬崖来的绝望，枉家里老爷子还等着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原来他来到长安城的第一天就把入仕之路给断了。

比如……红绡坊……再比如……

苏岑抬了抬，暮色渐合，华灯初上，几个油粉面的小倌倚着窗靠着门看着他，嘴角衔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功亏一篑，一狼狈。

这种……兴趣……吗？

即便阿福识时务地不问，或者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回答，但就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他就不知该如何面对。

胃里没由来一阵翻涌，他这一日粒米未进，空腹喝了一壶凉茶，自己知没东西可吐，却还是弯下腰干呕了好一阵。

“我都知了，二少爷你……”阿福手上激动地抖着：“你太厉害了！连中三元，新科状元，咱们苏家振兴有望了！”

茶浑然不觉地盯着楼上，像在与什么人对视。

他得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待一会儿。

世人都权倾朝野的宁亲王兵不血刃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从来不苟言笑一副阎罗模样，苏岑不由冷笑，那些人肯定没见过真的宁亲王，杀人诛心，这人笑间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挫骨扬灰，还连带着魂飞魄散，永无翻之日。

而他这个样子，像足了那些踟蹰门前想尝尝鲜的外来人。

只一眼，那个人就把他看穿了。

愣了好一会儿苏岑才回过神来，盯着阿福：“谁告诉你我中了状元？”

长安城里风气开放，养小倌玩娈童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在东市边缘便有一条烟红柳绿的巷子，青楼与小倌馆对门开，男人和女人抢生意，血色罗裙眼波缭绕，却也不比女人差到哪里去。

他当日放走了那个行刺的刺客，凭着李释的份地位，当时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无葬之地，可那人偏偏就没动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苏岑：“……”

门内几个小倌冷冷楔了他一眼，纷纷回了馆里不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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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茶直到凉透了苏岑才慢慢起，出了茶楼日暮西山，一壶茶像喝了一壶酒，一路踉踉跄跄往回走，边走边又犹豫着要不找个没有宵禁的小馆待着。

苏岑呕完了坐在地不由苦笑，他这恶心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恶心心里那一瞬间卑劣的念。

那是什么兴趣？

然而苏岑定在门前却是另有原因。

他不知该怎么向阿福解释他太厉害的二少爷怎么就名落孙山了。

而他，除了一次次被冲击的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看那人一眼。

那个刺客在他耳边亦真亦幻说过，那人喜欢男人，今日郑旸又，他小舅舅对自己有兴趣。

那日李释看了他多久？

最后还是回了长乐坊，一拐进自家巷子便见阿福打着灯笼在门前等着，见他回来急忙奔上前，牢牢抓住他袖子，一时激动地不知如何开口。

那双眼睛太深了，他那些幼稚、拙劣、少年意气暴无遗，像被人一层一层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丝不挂，毫无保留。

“你知了？”苏岑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