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忽略掉那种难以接受。

如今，她化了语气，动作也柔和了下来，他就知，她不会轻易揭过。

说句实话，他早知这世上有分桃断袖之人，也知龙阳之好甚至可能是天生的，修之人的侣是同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毕竟，遇见一个志同合心意相通的人本就很难，有时候也并一定就刚好是一男一女。

对于同相爱，他说不上反感。因为万物皆有，便是人与仙，仙与妖，人与妖，人与鬼……六不同亦可生情的事例并不少见。远的不提，便是归元城的圆冰长老与公狐白雪，还有那位名叫柯寒英的姑娘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牵扯，就是最鲜活的例子。

他只是从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上。

会有一个少年，用这样强烈又直白，阴暗又偏执的心情，喜欢他。

事情第一次发生的时候，他真的无法接受，他觉得自己很肮脏，发生在自己上的一切都很肮脏，他想杀了对方，生平一回心中充满了那么强烈的恨意与杀气。

更何况，那样的事情，不止发生了一次。

即使到现在，这样可怕又负面的情绪依旧存在，只是……

他没有往下想，也不愿意深入去想。

他并不觉得同之间的你情我愿有何恶心，纵使，他本无法接受种种欢爱的方式以及手段。但如果非要明确，他是觉得被强迫、被侵犯很恶心——亦如少年曾经对他的，以及现在对他的事情。

他想告诉对方，他觉得恶心，他厌恶至极，他恨之入骨。

可不知名的原因令他如鲠在，迟迟无法开口。本该理直气壮的斥责与痛骂，莫名掺了心虚，便很难被诉诸于口。

他为什么要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错任何事。

是因为现在，他感觉自己错什么了吗？

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却有意地回避，这是以前的季芹藻绝对不会的事。

这个以前，特指少年出现之前。

有巨大的恐慌从里腾空而起，如同地翻卷的飓风，将他的心出巨大的，呼呼悲号。

他不愿意去正视飓风的来源，于是选择在沉默中，接受来自少年的一下下弄与撞击，哪怕心中已经满目疮痍，也要维持那一点面的风平浪静。

“芹藻，你是害羞了吗？”

“你的这么热情……”

“……又怎么会觉得恶心？我说得对不对？”

少年带着欣喜得意又感低的声音萦绕着他，明明着最下的事，却依旧可以拥有这般最天真的口吻。

看不见摸不着的话语变成了实质，像是一锤子凿向冰块时四溅开去的颗粒碎冰，击打在季芹藻的上与心里，有一点点疼，有一点点冷，可又是让你觉得能够接受的程度，并且它们很快就消，沁入肌肤孔，侵入心尖肺腑……

顾采真看着说完“恶心”二字，便又烧得晕过去的季芹藻，冷冷地笑了。

当年，她着少年的份玩弄他到那种地步，都没从他口中听到过这个词。

哪怕，最后她将他“易手”，他都不曾说过。

恶心？

呵呵，恶心……

他居然说“恶心”？

他本是因人而异！

在他季芹藻的眼里，少年是少年，顾采真是顾采真。

少年再过分，好像都可以被他原谅。

她什么也没有，只是因为和常人不同有所隐瞒，就落得几乎惨死的下场。

季芹藻怎么就能对她这么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