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倚靠著窗邊,朱悠奇以一種沈淪慵懶的姿勢,觀看著車窗外飛快閃過的街景。那轉換之迅速,就好像在昨天以前再正常也不過的事,卻在今天以後,一切都變得不再正常。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還是搞不清楚剛剛在教室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在自習的時候,跟同學們開了一點小玩笑,gen本不花幾秒的時間。而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夏安丞,不知又是哪genjin不對,連個招呼也沒打,就這樣斷然離去。
朱悠奇一直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以及回家時搭乘同一公車時的交談閒聊,已足以拉近彼此的距離,甚至更了解雙方的個xing。誰知dao,夏安丞的心防實在太重,又不擅表達,只要冷漠武裝上陣,就沒有誰可以bi1他脫盔棄甲。
是因為同學的玩笑刺傷了他,還是因為自己的分心激怒了他?
所有的問題跟答案,就跟窗外的街景一樣,飛快地衝來又飛快地閃過,讓人頭昏眼花而疲於補捉。終於朱悠奇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破例,為了那個食古不化的傢伙而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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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丞怎麼了,怎麼都沒見他來找你?」
接連著幾天都沒有看到夏安丞來到他們的教室,胡玉鐘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朱悠奇從座位的窗口望出去,沒有雲層的遮蔽,淺淺的藍天,淨空似的清明,他竟沒來由地覺得浮躁起來。
「誰會曉得他怎麼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怎麼了,他若是有一天沒有怎麼了,那才叫怎麼了!」口令繞來繞去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被難得發脾氣的朱悠奇嚇了一tiao,胡玉鐘怔了一下,爾後玩味xing地笑了起來:「比起那個傢伙,我倒是更想知dao你怎麼了呢?」
朱悠奇承認自己是被那傢伙給影響了,自從那一天的玩笑事件之後,夏安丞就再也沒有來過自己的教室,更甭說是一起看書了。
事後朱悠奇再重新回想當天的狀況,終於歸納出了一個比較大的可能xing,那便是夏安丞討厭同xing戀,因此把他和辛聖毅混為一談等於就是犯了他的大忌。如是推斷,夏安丞會生氣那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朱悠奇決定主動去找他,想親自對他致歉並澄清誤解。
不過事情似乎不如朱悠奇所想的那樣簡單,不是幾次到他教室撲了個空外,便是被他藉口忙碌而拒絕晤面。再笨的人都能察覺,這麼明顯的閃避,不啻就是對方再沒有任何意願要和自己有所牽扯。
雖然深知夏安丞xing格乖僻嚴謹,可也不致於嚴重到連一點的小玩笑都開不起吧!
朱悠奇不得不聯想,夏安丞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同xing戀,為了表示清白,所以才會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所以才會斷絕所有可能引來側目的往來,甚至連一個面對面解釋的機會也不肯給?
造成夏安丞的誤會朱悠奇固然過意不去,可是對方把自己當成毒蛇猛獸般地如此防備,假如自己再不識相地收手作罷,也未免太難看了。
……也好,從此可以不用費心思量要如何順應他、矯正他,也算是省下許多的麻煩。
然而釋懷歸釋懷,朱悠奇心裡難免還是浮上一層陰騖的挫敗感,在他廣結善緣的人生dao路上,算是頭一遭陷進這樣一個讓他束手無策的境地。
沒有了夏安丞,讀書會自然是無法成形。胡玉鐘則是被一連串區域xing的田徑賽程搞得焦頭爛額,一個禮拜約有四天都得去社團報到,不要說是讀書,就連先前計劃好的聯誼活動,他都不敢妄想了。
原本安排好的時間表,因為兩個人的退出,竟一時落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空出了許多時間,朱悠奇樂得天天都去打球,只是你有空人家未必有空,安分守己的學弟們為了升級的分班考試,大多早早回去準備溫書。
愈到學期末,cao2場空地上的密集度就愈低,偶爾穿梭著形單影隻的幾個人,不是正要回家的老師,就是巡視校園的工友。
決定不少學生日後命運的期末考,在朱悠奇準備得還算普通、得過且過的心態下,悄悄地來臨,又悄悄地結束,然後便堂堂邁入了漫漫的酷暑假期。
暑假漫漫,不少同學依然是天天至補習班去報到,而朱悠奇則是受母親之託,到隔bi城市的舅舅所開之書店,幫忙照應其裡瑣碎的雜務,順dao嫌點小外快。
忙碌卻充實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在朱悠奇的空白扉頁中,填上了許多豐富的字樣與色彩。
夏天的擁抱愈靠愈近,就如同天空的顏色愈來愈藍。酷熱的氣溫以及刺眼的陽光,將這一季的熱力發揮得極致透徹,絲毫不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夏天來得遜色。
在這樣一個帶點匆忙又帶點優閒的暑假,朱悠奇幾乎沒有再想起那個令人匪解的傢伙。
對他來說,有關於夏安丞的一切,就像這一季又酷又熱的氣旋,所到之處無不掀起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