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推劫在裴语涵的静室外已经站了三个时辰。

        从晨光熹微到薄阳偏西，他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连肩tou落了几片叶都未曾拂去。这与平日那个在演武场插科打诨、逗弄俞小塘的少年判若两人。他脸上惯有的懒散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只有眼底深chu1，才偶尔掠过一丝难以按捺的灼热。

        碧落gong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裴语涵走了出来，神色淡漠，仿佛没看见门口杵着个人。她握着羡鱼径直走向院中，准备晨练。

        “语涵师妹。”

        这三个字响起得突兀而自然，声调不高，却带着一种与辈分截然不符的亲昵与随意，清晰地凿破了庭院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裴语涵的动作停下了。她没有立刻转shen，只是侧对着他。

        一shen黑白的单衣尤显古意，那张脸依旧清丽绝lun，眉眼如画。宽大的宗主袍服在她shen上空dang地垂坠，xiong前平坦得异样，没有任何弧度，只有布料直落而下的、近乎嶙峋的直线，仿佛那里的山峦被无形之力彻底抹平，只余下一片荒芜的雪原。

        “嗡——”

        羡鱼毫无征兆地响起，古推劫只觉得周shen空间骤然变得粘稠、沉重，仿佛有无数柄无形的利刃凭空生成，剑尖齐齐对准了他每一chu1要害，冰冷的杀意浸透骨髓，让他连呼xi都为之停滞！

        裴语涵缓缓转过shen，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怒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

        “你，刚才称呼我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古推劫脸色一白，嘴chun动了动，想说什么。

        “跪下！”

        他双膝一弯，很自然地砸在石板上。“您知dao我为什么激你。”

        裴语涵凝视着他，沉默了许久许久。“走吧，你应该知dao那非是藏宝之所，而是……罪愆与试验之地。”

        “请师尊成全！”

        “罢了。”说着牵着古的袖子走向碧落gong深chu1的内阁。

        ……

        “你是为了那套完整剑术才来剑宗的？”

        “也有点关系，更主要的还是出自我义薄云天的品质……”古推劫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鬼话，“为什么还不用重生丹？”古推劫刻意打量她xiong前的平坦

        “无妨，我乃轩辕王朝唯一女剑仙，从小便是修dao奇才，现在已臻至半步通圣。”青葱纤长的手指敷在俏脸上。

        “怎么感觉你在跟我炫耀一样……会不会是因为nai子大比较影响修炼？”

        “看清楚了。”裴语涵声音淡漠，并没有回应他没大没小的话。她并未结印，也未念咒，只是并指如剑，凌空虚点。指尖并无光华闪耀，但古推劫清晰地感觉到，一缕jing1纯至极、凝练到近乎无形的剑意自她指尖透出，而是rong入前方一片虚无的空气。“这里过去是摆放弟子名册的地方，师傅就好像知dao剑会没落一样，早早在底下营造成……”裴说到后面声音转为呢喃。“我爱他，我得刻骨铭心。”这句话她当然没有在古推劫面前说出来脚下便有一dao微不可见的剑纹一闪而逝，jing1准地嵌入地脉节点。她不是在行走，而是在布阵，以自shen为引，勾勒出一dao临时的小型剑域。

        很快，地下便lou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dong口。dong口边缘光hua如镜，并非斧凿痕迹，更像是被某种极致锋利之物瞬间切割而成。

        一gu混杂着远古尘埃、淡淡血腥以及无数负面情绪的阴冷气息，自dong口弥漫而出。

        “跟紧。”说完也不再牵着他了。

        尽tou是座大铜门，门开，刺眼的光线大放眼前，顿然一亮，和门外的阴沉世界相比，门内简直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外界是冰冷的死寂，而门内——竟是灼热的、喧嚣的、liu淌着黄金与血肉的荒诞盛宴。

        空气粘稠得如同蜜油，弥漫着nong1郁的酒气、烤肉的焦香，以及一种更底层的、无法掩盖的血腥与污秽的混合气味。视线所及，是一片穷奢极yu的景象：

        地面铺就的不是石板，而是打磨光hua的各色灵玉，拼接成繁复而艳俗的图案。支撑dong窟的巨zhu，竟是完整的巨兽骸骨。

        而在那片最开阔的、以整块温香ruan玉雕成的巨大平台中央，端坐着一个shen影。

        那或许就是此地的“皇帝”。古推劫这样想着。他shen材矮小臃zhong，如同一个膨胀的、布满褶皱的pinang。pi肤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油光锃亮。脑袋奇大，五官却挤在一起。但第一眼看上去倨傲不逊的……它，在看到裴雨涵的下一刻，毕恭毕敬；更是看见自己面容后生出惧意，却很快消失。

        没有怠慢，急急忙忙从座位上走下来。当他逐步走近，古推劫这才发现，这人甚至是全shen赤luo的。fei厚脂肪松垮垮地抖动，丑陋肉jing2垂在kua间，瞧来实在恶心。

        “裴仙子许久未见，小nu甚是挂念。”

        古推劫的注意力，正集中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