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惟站起，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然后拿起杯子喝光了剩余了那一小口已经凉透的残茶。

        “.....好。”程予今低低应。

        她重新开始按压的动作，力却失去了之前的稳定。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力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

        聚会？什么聚会？程予今的心猛地一提。她之前还求了肖惟不要透她们的事？现在肖惟却要带她去公开场合？

        一强烈的愤怒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程予今全。她死死咬着牙，勉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反驳和质问。

        渐渐地，那个黑暗的念在程予今心底越放越大，只需要用力，再用力一点，所有的痛苦、屈辱、不公，或许就能在此刻终结。

        “只是圈内好友的小聚，都是同类，放心，也就三四个人。”肖惟转过，目光落在程予今瞬间绷紧的脸上，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我只是......不太容易放下。”她最终低声说。这是她唯一能给出的、不带任何指向的回应。

        程予今沉默地退后一步。

        程予今的心里一紧，手下的动作顿时停住。

        不知过了多久，肖惟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可以了。

        慢慢地，程予今的手指开始向上，移至肖惟的脖颈。肖惟的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出言阻止。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那温热的肤下隐约搏动的大血时，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念，骤然窜入程予今的脑海：这里就是颈动脉窦，用力按压这里，只需很短的时间，就能致人昏迷，甚至丧命。

        但她同样清楚后果。杀死肖惟，她绝无可能逃脱。这不是解脱，而是同归于尽。她想起自己还未完成的事，想起季瑶可能还被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渺茫的希望。求生的本能，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顽固的信念，像一细线，死死拉住了她向深渊的脚步。

        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它像是在劝，实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宣判，彻底否定了程予今所有挣扎的意义。它暗示着季瑶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挽回，而程予今的坚持不过是徒劳的自。也暗示着程予今的命运亦如季瑶。

        “那就学着放下。”肖惟为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力用在该用的地方。”

        “有些救不了的人就忘了吧，一直想着只会让自己难受。”肖惟突然出声了，语气听不出起伏。

        程予今带着小心翼翼的力，开始按肖惟的脖颈。

        肖惟感受到了她瞬间的停滞，却没有回，只是继续淡淡地说：“人各有命。强求，最后难受的是自己。”

        程予今深一口气，强迫自己摒弃杂念，集中神在按摩这个动作本。她重新将手移至肖惟肩胛骨周围的肌肉，加重了力按压。

        这指尖下的生命迹象是如此真实，如此脆弱。一黑暗的、源自无数屈辱和绝望的力量，在程予今内剧烈翻腾，诱惑着她。她心脏狂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

        肖惟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在这种生疏的抚中，感受着难得的放松和安宁。

她的手指碰到肖惟肩颈紧绷的肌肉时，肖惟有一瞬间的恍惚，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对这种接，她竟没有产生丝毫像往常那般的排斥感。

        “明天晚上，”她背对着程予今，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与命令，“跟我出去一趟，有个聚会。”

        就在这时，肖惟开口，瞬间将程予今从悬崖边拉回。

        “力度不够。你没吃饭吗？”

        程予今生涩地按着肖惟僵的肩膀，肖惟渐渐放松了，一边喝着花茶一边任由程予今按着，感受着这片刻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