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慈……

        朋友。

        这是后来顾佳彦以一种炫耀的口吻对她说的。

        芙城是个小地方，学校的数量屈指可数，其中优秀的语文老师更是凤麟角，凌恩的妈妈凌婉榕就属于其中的第一梯队。

        简慈是女生堆里最惹人注目的那个，比其他女生要矮一些，总是站在第一行的角落，从园区一眼望过去，你会看见一张比其他女孩都白净的脸，然后会留意到帽檐下略泛黄的柔发丝，随即才开始观察她――简慈的脸偏圆，利落的线条从发尖开始到下巴收束，干净利落得像鱼在水中吐出的气泡，是那种对青春期挂在口的脏话都懵懂无知的乖乖女模样，鼻子小小的，杏眼亮晶晶的，深栗色的瞳孔占据了大半，让所有人都被她的神态俘获，凌恩觉得既然第一眼能对她心生好感，其他人自然不例外。

        周遭是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简慈这种漂亮女孩肯定有大把人追，会早恋在所难免。

        所以凌恩知她们谈恋爱的事，第一反应是觉得简慈空有一张好，实则内里是个愚蠢好骗且没眼光的角色。

        凌恩要替顾大小姐给心爱的简慈带早饭，跑给简慈送书信与礼物，给简慈改不及格的测成绩。

        凌恩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疙瘩，忍住没干呕出来，附和着点，强忍住了要把秘密公之于众的望。

        这是她的秘密。

        顾佳彦说:“反正凌恩你课间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不如花点时间给我帮忙，反正咱俩也是朋友。”

        所以即使顾大小姐说话颐指气使，在约会时拿她作挡箭牌，和女朋友在凌恩面前故意出恶心的亲密举动，只要顾佳彦说她和她是朋友，凌恩都劝自己忍了。

        “那个叫简慈的小姑娘，人家父母早亡，跟着病恹恹的过日子，彦彦是心好才带着她，不然容易受人欺负，你说是不？”

        事实上，她比顾佳彦更早认识简慈。

        如果真是像描述那么单纯美好，那为什么顾佳彦会在简慈成年那天带她去私人影院看十八禁的同恋电影？

        她不能让凌婉榕发现自己不擅长交际并且始终于孤立无援状态的事实。

        是……

        “你咋了？是不是跟彦彦吵架了？因为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关系好不带你玩？”

        凌恩极其讨厌她，却没办法和这个名义上的“朋友”主动翻脸，因为顾佳彦在爸妈面前的滴水不漏，连请她吃的零食都是写着一长串外语的进口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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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一分班军训时凌恩和简慈是一排的。

        除了顾佳彦。

        只不过凌恩没想到，简慈会和顾佳彦谈起恋爱。

        凌恩没有朋友。

        她总是会把一段还不错的关系搞砸，所以她的同学朋友都是走一路丢一路。

        偏偏顾佳彦谈了恋爱也不放过凌恩。

        她眼前浮现出简慈笑的脸和转离去时鹅黄色花苞裙的卷边。

        “哦，去就去呗。”

        是个屁。

        然而没人知的是，顾佳彦在挽起凌恩的手时会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说因为你丑我才和你站在一起，在邀请凌恩作客时会因为凌恩碰了她的东西大发脾气，质问她把房间弄脏了赔得起吗？跟别人介绍凌恩时必须会故意带上一句“她是乡下学校来的”，而那些作为礼物的文和娃娃，全都是顾佳彦看不上的次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施舍给她。

        和顾佳彦的早恋比起来，不知哪个更可耻。

        顾佳彦爸妈是房地产的老板，所以顾佳彦打小一副千金大小姐的脾气，喜欢指挥凌恩替她跑着那，甚至暑假作业都是凌恩帮着写的。

        于是凌婉榕放下手上的东西开始和凌恩讲理，像平常给学生开班会那样，大谈特谈自私自利会如何影响人生走向，以及如何分享青春期美好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