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川璃却早已移开目光，他只看到她斜倚在沙发上的侧影，似乎正对着电视里的画面低声吐槽着什么。

的嗡鸣，后视镜里，施池鱼偷望她紧绷的侧脸。

        这个微不足的联想，竟让他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心的阴郁也好似被驱散了几分。

        她愤似的丢开遥控，抱紧双膝，将自己深深埋进柔的靠垫里，却只觉得周冰冷，感受不到一丝意。

        “这些男的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有什么偏差？”柏川璃冷哼一声，“明明自己一无是，还指望找个天仙下凡伺候他终老。怎么，是觉得自己脸上的皱纹能当信用卡刷，还是啤酒肚里装着传国玉玺，值得别人当祖宗供起来啊？”

        “璃璃，吃点水果吧。”

        等她被那该死的剧情强制下线，他也能这么没心没肺？

        屏幕上，一个鬓发花白、大腹便便的老正侃侃而谈自己的择偶要求：要年轻漂亮，要会家务，还得伺候公婆，而他自己却连像样的退休金都没有。

        女人柔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他读不懂的倔强。那样子让他心泛，酸涩难言，却也无可奈何。

        施池鱼一哽，刚刚升起的那点微末希望被彻底掐灭。

        她刚要开口唤他，他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站起，面色灰白，眼神躲闪，形摇摇坠。

        看着并排依偎的鞋履，仿佛看见了它们主人曾经同床共枕的亲密。

        她皱眉转，只见施池鱼魂不守舍、几乎要缩进地里的模样，一无名火再次窜起。

        他声音放得很，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连坐下都只占了沙发一个小小的边角。

        看着他几乎是逃离现场的狼狈背影，柏川璃心中的烦躁更盛，像被点着的野草，熊熊燃烧。

        遥控被不轻不重地拍在茶几上，柏川璃烦躁地抠着沙发扶手，电视里嘈杂的声音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回到小区，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泼洒下一片孤白的光，将空旷的室内照得愈发冷清，空气也仿佛随之凝滞。

        与此同时，施池鱼感到背后一凉，下意识回。

        短暂的藉被打碎。施池鱼撑着膝盖缓缓起，在原地踌躇片刻，终是转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今早送来的晴王与蓝莓，在水下仔细冲洗。水声淅沥，他一颗颗摘好、摆盘，最后端着那盘晶莹的水果，轻轻放在茶几上。

        柏川璃径直走向沙发，把自己重重摔进垫里，抄起遥控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切换频。

        施池鱼越听越觉得她在指桑骂槐，本就脆弱的自信摇摇坠。

        “我、我上好像有汗味……先，先去洗澡了……”

        “啪！”

        屏幕上动的光影掠过她紧蹙的眉心和紧抿的角，她整个人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周笼罩着一层“别来惹我”的低气压。

        无语地收回视线，口堵得更厉害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疯狂按动遥控，调到一个正在播放的中老年相亲节目，任由那些直白又现实的对话冲击耳，简直自己给自己找。

        是不是哪天被那个所谓的“受”撬了墙角，他也能这么傻乐？

        电视里又新出场一个言辞更惹人厌的“老登”，柏川璃指指点点了两句，特意停顿片刻，给人留出接话附和、同仇敌忾的空间，却迟迟等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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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自己点什么，就能消弭一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

        她在这里因为那些荒谬绝、即将发生的“魔改剧情”心烦意乱，怒火中烧，他倒好，还能对着几双鞋子笑得出来？

        被单方面冷落的施池鱼局促地站在玄关，像个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摆设。

        难过地抿了抿，目光逡巡间，落在了被她随意踢散、东倒西歪的鞋子上。他蹲下，默不作声地拾起那双白色休闲板鞋，整齐地安放在智能清洁机上，又守着机嗡嗡运转，洗去鞋底并不多的微尘。

        柏川璃眼一撩，瞥了他一眼，随即牵起嘴角，回敬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假笑，眼睛弯得像月牙，里面却毫无温度。

        只见她信手拈了颗扔进嘴里，草草嚼了两下，便整个人陷进沙发靠背，重新将自己封闭起来，继续散发她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施池鱼眼眸一亮，刚下意识前倾，下一秒，那笑容便如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再一转，正好撞见施池鱼还蹲在玄关，对着鞋柜兀自傻笑，那副模样让她更加气结。

        整理完毕后，施池鱼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鞋与自己的黑色运动鞋并排紧靠，安置在鞋柜最显眼的一格。

        对方明显不欢迎他，还很有可能厌恶他的靠近。可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离开这片有她存在的空间，最终只能如坐针毡地陪在一边，耳朵里不断灌进她对着电视节目发出一句句带刺的点评。

        他垂下，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背脊不自觉地佝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