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我便意识到后有人追赶而来——是本地的海锡姆人。我不知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只记得他们嘴里发出古怪的叫声，手里举着燃烧的火把，点亮了半边古老的森林。隔着那些十年如一日的枯木尸骸，熟悉又陌生的四脚动物也被惊醒，如同群魔在窜动。我怀中的婴儿随之哭喊起来，耳边满是各种各样的嘶嚎与咆哮，我像被丢回到语言不复存在的时代。

        忽然，一支毒箭自后飞来，入。我的长嘶一声，将我们颠下鞍，它在求生的本能下继续向前跑去，庞大的影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我想抱着我们的孩子站起来，却一下被麻编织的陷阱猛然吊起，向树冠和天空的方向升去，整个人被悬在半空之中。

        我仍记得那一刻自己可笑的尖叫声，以及因剧痛而变得僵的手臂。我们的儿子从我手中落，哭嚎着掉了下去，我不知他是否死在了坠落中，我希望他死在坠落中了，因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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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骑士停了下来，口急促地起伏着。清晨的太阳在慢慢升起，带来一丝世界急需的温，艾莉雅却只能感到如坠冰窟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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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些四脚动物，从四面八方的森林中涌来，咙里发出可怕而怪诞的嚎叫声，像饥饿许久的动物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们全长着畸形丑陋的脸，浑布满肮脏的金色发，有些的下巴是歪曲的，有些只有一只眼睛，像某种半人半兽的失败之作。

        但我仍然认出他们来——他们是人。

        人总是能认出自己的同类。

        而这些……人……蜂拥而上，狂吠着扑向我的儿子，扯断他小小的、胖乎乎的、健康的四肢，进嘴里，可他的肉还不够他们那么多人牙的。我在网里尖叫着、挣扎着，却对一切无能为力，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还有一丝几乎难以闻到的……味。那是贝丽塔为我们的儿子留下的最后一份母，现在也被他们贪婪地掉，噢……天呐！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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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雅的眼眶盈满泪水，她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想要呕吐或是尖叫的冲动。

        无骑士用双手遮住自己脸上那两个黝黑的。

        “我不再相信神。”良久之后，他平静下来，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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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里安·班瑞姆来了，像国王一样被那群海锡姆人们簇拥着，我意识到这些本地人将他视作某种神明或是先知。他看见地上的鲜血和残肢，发出一声愤怒的呵斥声，像一个高傲的主人对待一群错事了的狗一样。

        他从地上捡起一树枝，殴打起那些本该是人的生物。他们趴在地上，满嘴是血地对他哀嚎着，抱着他的，祈求他手下留情，却被他一一用脚狠狠踹开。

        待愤完了，他才抬起，冷漠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海锡姆人从网中拖下来，一路拽到沼泽地旁。一个暗红色的木轮被拿了过来，我想起初到这里所看见的那个场景。现在，我是那只乌鸦。

        我不想再赘述我最后被折磨的过程了。总之，当一切终于平复下来，我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钉在木轮上。有乌鸦被引过来，开始啄着我烂掉的脸，然后，是更多的乌鸦……

        我的两个眼睛都被啄掉，这些鸟儿的黑喙就是我生命中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至于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永不复焉。

        然后，有人砍下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