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聚散苦匆匆

        这一夜，思及明儿要zuo的事情，谢逢舟总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思绪如藤蔓一般缠绕，心tou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天色刚刚破晓，院中还留着夜雨的余凉，琅轩便快步进来，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安与慌张。他在门外轻声禀报：“爷，gong里tou来人宣旨，请您赶紧过去。”

        谢逢舟尚在迷蒙中，听得此言，连忙披衣而起，步出卧房。

        大堂之中，几位内监恭谨而立，鸿胪寺丞也在一旁候着。屋内气氛肃穆，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喜气。

        谢逢舟拱手行礼，低声dao：“不知诸位大人莅临，有何见教？”

        来者皆笑容满面，语气里溢出掩饰不住的祝贺之意。内监连连拱手，dao：“谢大人，恭喜，恭喜！”

        谢逢舟一时摸不着tou脑，只得跟着笑了笑，恭敬询问：“不知有何喜事？”

        领tou的内常侍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正色dao：“谢大人还是先听旨吧。”

        谢逢舟心中愈发疑惑，仍是依礼跪下。

        鸿胪寺丞展卷高声宣读：

        诏曰：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宗庙之重光。大理寺司直谢逢舟，qi蕴珪璋，行标竹柏。理宪清风，丹忱可鉴。孤贞克守，允协朕怀。

        琅琊公主，毓德璇闱，柔嘉成xing。年及笄珈，宜缔良缘。今命尚主，其制如左：

        一、授驸ma都尉，赐紫金鱼袋、银章gui钮，佩剑入朝。

        二、赐永安坊甲第，工bu营缮，依公主府规制。

        三、纳征诸礼由少府监代行，赐绢三千匹。

        四、宗正卿摄醮戒，太常寺备合卺仪。

        五、追赠谢氏三代光禄大夫、郡夫人。

        布告中外，奉敕施行！

        福盛五年五月初九

        院落内诏音回dang，字字如雷，落地有声。谢逢舟却只觉耳畔轰鸣，心口如被重锤击中。“尚主”二字，似一dao天雷劈下，将他所有的期望、筹谋与温存心事劈得粉碎。

        堂上众人满面春风，语气诚恳：“谢大人，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他却仿佛置shen梦中，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是怔怔跪着，指尖微微发颤。

        琅轩在一旁看得分明，赶紧俯shen，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按，低声劝dao：“爷，这可是圣旨，您且先接下，咱们再从长计议。”

        鸿胪寺丞与内监对视一眼，见状只当他是喜极而呆，便陪着笑脸cui促：“谢大人，莫不是高兴傻了？快快接旨——圣恩浩dang，可不能怠慢。”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檀香案几，屋内气氛肃杀而盛大。谢逢舟终于回过神，颤声谢恩，接过圣旨。心tou却是一团乱麻：昨日还在筹谋提亲，今日却被天命强行改写前路。shen负荣光，举世艳羡，可他心里，却只觉得彻骨的空寂与无助。

        自古“荣chong”二字，多少人梦寐以求。可落在他shen上，却仿佛裹着寒霜的锦衣，外表光鲜，内里却是一daodao看不见的桎梏。

        人生无常，不过如此，那日街市上的偶然一见竟生出这般波澜。

        公主尊贵，尚主为荣，可他心底那一点私情、心事，却被这dao圣旨无情碾碎，连挣扎的余地都未曾给他留下。

        蕙宁正与绛珠一同在卧房拣拣草药，窗台上摆着新晒的黄芪，当窗日色淡淡。檀云自外进来，脚步轻缓，神色却似有千钧。她站在门口，肩tou微微发颤，半晌才低声dao：“姑娘……”

        蕙宁偏tou，chun角han笑，声音温和得仿佛春日细雨，打趣着：“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怕外公罚你？跟我说说看，无妨的。”

        檀云却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红，泪珠gun落下来，声音哽咽：“大老爷，还有谢大人……都在书房等着姑娘，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这般异样，蕙宁心tou忽地一紧，袖下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帕子。她不再多问，起shen快步往西廊书房去。

        廊下风过，竹影婆娑，天光却仿佛一下子暗沉下来。

        书房中，吴祖卿倚在太师椅上，眉tou紧锁。案几上茶烟袅袅，却无人理会。

        谢逢舟立在窗前，背影tingba，却带着难掩的颓唐。他听见脚步声，猛然回shen，见到蕙宁，眼底陡然生出决绝的光。顾不得吴祖卿在场，他疾步迎上前，猩红着眼睛，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颤抖：“蕙宁，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去哪儿？”蕙宁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住，却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祖卿叹息一声，yu言又止，终究只是摇tou：“济川，你冷静点……”

        谢逢舟像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