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不重，卻像從嚨更深處出來：

        她頓了一下，

        他停下，沒有回頭。

        澪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朝他走近了一步。

        「那天跟希麗雅……我是有反應的，不只是體。那不像任務。我能感覺到她的……某種東西在靠近我。」

        「哪一種？」

        「但你在逃什麼，你自己知。」

        只是那樣安靜地站著，讓空氣裡只剩下她的目光與他的沉默。

        「我沒辦法對一個沒連結的人釋放自己。大概……我在等一種還沒出現的感覺吧。」

        「你不，不是因為功能問題，也不是怕數據異常。你是逃避。」

        「你要不要選，怎麼選，都不會有人幫你決定。你可以拒絕，但你要知，制度不會因為你在等，就自動改變路線。」

她沒有回應，只輕輕站起來。

        但過了幾秒，她語氣輕了些，仍帶著她一貫的節制與清醒：

        沒有急促的動作，也沒有太多聲音，

        ＊

        他眼睛沒有閃躲，但語氣像是在向某種困惑低頭：

        所以他整天都在換位置。訓練完就往偏廊走，午餐提前吃完，下午的模擬測驗結束後乾脆待在資料庫不動。

        只是慢慢地，站到了他面前——近到他可以聞到她制服上淡淡的味，是膚與金屬之間交織的溫度。

        他說這句話時，眼神仍沒看她。

        「妳真的比我們這些被觀察的人還會觀察人。」

        語氣一如往常，沒有多餘情緒，但她沒像平常那樣補一句結語，也沒再看他。

        但她還是出現了。

        「謝了。」

        從昨天的捐紀錄上傳之後，他就知她會來找他。她一定看得出數據不對。她向來看得出。

        他說完那句「照比較輕鬆」後，空氣靜了一下。

        她沒有追上來，只是站在原地說：

        她沒有說這是一種警告，也沒有否定他說的話。只是平靜地，像是把空氣拉回現實。

        「我不想選錯，所以乾脆都不要了。反正制度要我幹嘛就幹嘛，照比較輕鬆。」

        她沒有說話。

        嶺翔不太想見她。

        他頓了一下，才補了一句：

        他呼深了一口氣，聲音變得比剛才更低，但也更真實：

        「我不知該選哪一種。」他聲音低，卻不模糊。

        「我不排斥交。但我抗拒的是那種什麼都沒有的交。」

        「但觀摩李稷那天，我看著他幹得很快，很準，很成功。整個過程他都沒看對方一眼。那是制度要的樣子。」

        她抬頭看著他，沒有促，也沒有要他繼續說，

        齊曜辰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搖搖頭，自言自語：

        他站在原地，終於開口。

        嶺翔一開始沒動，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然變快了。

        只是那樣站在他面前，看著他，讓他的那句話落進空氣裡，不再只是獨白。

        他轉想走，走到拐角處，才發現那條樓梯今天封閉施工，退路斷了。

        「所以我搞不清楚，到底哪一種才是我該學的。」

        不是劇烈的那種，而是一種無聲的攪動，像水面突然起了波紋。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眼神冷靜得像在問一個公式：

        他一出電梯，就看見她站在走廊另一側，手裡沒有平板，沒有任務表，也沒有制度式的招呼語。

        「你要一直不說話到什麼時候？」

        「那種感覺，制度不會幫你定義。也不會等它出現才派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