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校门口就直接坐上了自家的车，没再和我多说一句话。昏昏沉沉地分别，回家后我总算清醒了点，在Lime上发信息给她，发了一遍又一遍，无非是劈盖脸地痛骂自己加死赖脸地乞求原谅。

        【那电话呢】

        瑠依沉默了很久，最后很晦涩地开口了，“凛酱，我今天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瑠依抽噎了一下。我听到支离破碎的气声，她的口因为急促的呼起伏着。

        【每天晚上的电话还可以打吗】

        我无措地用手着口袋里那张已经褶皱的纸巾，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我不甘心！”琥珀色的瞳孔蒙上了水雾，她终于像是无法忍受一样，破罐破摔似的开口，“因为我不甘心……满意了吗？”

        “是啊，你没有、你从来没有……”瑠依低着脑袋，缓慢地启，“可你又要让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别人，然后反复意识到我与她们其实并无两样？”

        她的一针见血令我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下意识地为自己辩驳，“我、我又没有拜托过你替我拒绝。”

“你其实并不介意我的事，对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我不明白，你怎么能拒绝我呢……

        几分钟后，她回复了。

        “瑠依……”我忍不住伸手去牵她的手，在碰到她肤的那刻，她猛地将手抽回，往后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你和她们怎么会一样呢？

        “为什么啊？”我忍不住用手捶脑袋，心烦意乱地将发抓乱，“瑠依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笨，又委屈又烦躁。很埋怨自己，为什么对什么事情都一窍不通，甚至除了问她，都想不出该什么。

        几秒后，她把手抽了出来。

        一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开始侵占心神。

        直到屏幕上的字眼被水滴模糊，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是我在哭。

        像是当众被拆穿剖开，一阵刺刺的麻痹感蔓上脊背，我已然意识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凛酱，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想看你】

        【凛酱，你别多想。只是我父母出差回来了，再带同学来家里住不方便。】

        但瑠依没有回答我，她伸手扯我的衣服下摆，用逃避的口吻央求我，“凛酱，我们走吧，好不好？”

        然后又说以后周五不用去她家过夜了，因为她爸妈出差回来了。

        结果是已读未回。

        燥意涌上心，明明没有发脾气的立场，但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于是我强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别这样，说清楚行不行啊？理由呢？不让我说的理由是什么啊？”

        这是我第二次被打断。

        今天没有下雨，她也没有落泪，我的心却像是被泡在盐水里一样、发胀、腐烂。

        如果是你、如果是你……

        “别说了。”

        我被她的状态吓到了，恍然意识到或许说了不该说的话。歉的话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上反应过来说“对不起”。

        【我想听你的声音】

        在说出口的刹那，她整个人都怔住了，面上的血色一点点消退，那双通红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在颤抖。

        “我本不懂你为什么不甘心。反正、你喜欢我不是吗？”

        我急切地发了很多条消息过去。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瑠依的鼻尖和眼眶隐隐泛红，明明一副泫然泣的模样，却又强撑着冷静。她的神情令我联想到那个雨夜，同样脆弱、疲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张开嘴，咙涩得厉害，“如果是瑠依对我…”嘴在发干，我咽了口唾沫，“事实上说完这件事，我本就打算——”

        瑠依没有停下，她语调沉闷，带着点自嘲似的冷漠，“我猜你甚至应该还有点如释重负。毕竟由我理了以后，你就不用自己面对了……”

        我……依然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她的不甘心，无法理解她的拒绝，无法理解她。

        瑠依错开脸，她好像完全不想回答。心脏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挤在一起，如果不宣出来，感觉会像炸药桶一样爆炸，于是我罕见地高了声音，“如果你不说，我们就不走——”

        瑠依抬手了下眉尾，气声紊乱，像是过呼一般。她花了一段时间才缓过来，将未尽的话艰难地补完，“我知你想说什么……如果你说出口我一定会忍不住想要答应。所以求你了，别说了。”

        搞砸了一切的我，连挽留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我看着她，扣住手腕的手一点点放了力度。

        口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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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无力地垂落，怎么办、怎么办、我苍白地用话语祈求谅解，“对不起，瑠依。我、我说这话的时候没过脑子……我真的、我真的……瑠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错了……”

        【再说吧。】

        几个小时以后，她回了信息，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