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然而德里克像是没注意到他这幅言又止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解释：“她不喜欢贵族份，用家族戒指的话会给她压力。”

        “为什么不用家族戒指？”格反倒有些疑惑。

        “我想你可能知，哪里可以定制戒指。”

        然而他失算了。

        格放下酒杯，用调侃缓和僵的气氛。

        真的。

        接着，他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摇了摇。

        格倒抽一口冷气，感觉一寒意从脚底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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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德里克证婚这件事当然轮不到他，以他的职级地位，到时候给他放个典礼数庆祝庆祝就差不多了。

        区别于他自己这样的，需要终侍奉神明的牧师，教会对于圣武士们的婚姻并不会过多干预。

        德里克沉片刻，说明用意：

        格无语了。

        “格，”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藏起疲惫和隐秘的期待，“我必须这么。”

        话出口的一瞬间，格明显察觉到德里克的绷紧了。

        寿命、生活方式、责任归属……这些都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他许久不接俗物，以往一年到都不一定能亲自花一次钱，一雾水之下，被骗钱倒是小事，但是耽误了时间就麻烦了。

        “神啊……”格喃喃，他冲到德里克面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试图让他正视自己，“德尔！你听我说，冷静点，誓言未必你想的那么死板，标准是活的，你不需要用婚姻来……”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但据德里克一直以来的行为，他的誓言……

        一点也不。

        他语气有些激动，却是条理清晰，试图点醒德里克。

        他默默地撬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仰灌了一口。

        他猜想对方应该是想让他帮忙说服枢机团，或是别的什么。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以，你和我说这件事，总不是为了让我给你们证婚吧？”

        “辛西娅不喜欢。”德里克说。

        他的模样，就好像是找到了某种理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原本无法宣之于口的望表达出来。

        只有桌上那两瓶象征着庆祝的蜜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出甜蜜的光芒。

        至少这酒不能浪费了，他想。

        格看着好友的表情，感到强烈的无力。

        但那无声的沉默，以及绷紧的下颌线，已经给出了答案。

        但正是因为他看得清，才更明白德里克的想法是多荒谬。

        他无法理解，却还是会为他准备。

        这在各个教会间并不罕见，贵族次子成为神职者也有助于加强世俗与神权之间的联系。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他不好奇。

        "她是半灵，她的寿命比你长得多，你老死了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是游诗人，像风一样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你不是都知吗？怎么又全忘了？

        “责任？”格几乎要感觉对方疯了，“什么责任？对她负责？德尔，你理智一点！

        “不。”德里克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决然。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

        德里克虽然效命教廷，但作为卫队成员，并没有和家族断了关系，时至今日他还保留着他的贵族姓氏，并且继承顺位也依然存在。

“我是说……接？”

        "你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德尔。”

        德里克此刻的决定，在他看来不止是自毁前程，更是对两人未来的极度不负责。

        "还有你要怎么负责？放弃卫队长的职责，放弃你在正义大厅的一切，先不说枢机团那边能不能同意，你真的能接受当个冒险者跟着她四海为家？

        他终于转回，深黑的眼眸直视着格，里面没有动摇，“不是誓言。是我的选择，我的责任。”

        这种类似甜水的口味他并不喜欢――作为教士，他更偏爱香气馥郁，口感丰富的，甜味则在酿造中被有意消耗殆尽的酒。

        他没有回答格的问题，只是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但德里克只能接受这种酒。

        失贞对他而言不可能如其他人一样毫无影响。

        或许是家族戒指太过正式？一旦失败了怪尴尬的？

        但德里克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一如他每一次听到了不愿意接受但又无法反驳的结论。

        格暗自揣测。

        太甜了。

        这个把规则刻进骨血里的男人，托姆教会的卫队长，格宁愿相信洛加尔会在某一天突然宣布从此断情绝爱，一心侍奉神明，也很难想象德里克会真的越界。

        格对辛西娅本人并无恶感，甚至欣赏她的勇气和风趣，如果有机会，他非常愿意和她成为朋友，愉快举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