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亚麻色的发丝沾染着夜，裙裾扫过酒馆油腻的地板，像是盛放的鸢尾，款款向他走来。

        贝里安却觉得不论寿命的长短，爱情本就是一种冲动，一场幻梦。

        他不属于这里。

        他就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客人。

        如辛西娅写故事最喜欢使用的编排一样，在他们几近放弃的最后一天，一个游诗人揭下来那张委托。

        记忆中，母亲的目光已经极少停留在父亲上。

        若非父亲至死都紧攥着那枚象征着婚姻的戒指，贝里安其实很难想象在多年前，他的父母居然是相爱的。

        理所当然的，他的母亲再婚了――拥有浪漫天的名门之女，有什么为了一个人类守寡的理由呢？

        爱情，就是这么脆弱而可笑。

        或者更过分点，一个累赘，比贝里安更尴尬地横亘在家族的庄园里，随着一季又一季的银树花的盛放而衰败。

        贝里安很喜欢他们。

        就像是永聚岛曾出现的每一个半灵一样。

        还有一个像老妈子一样为前两个活宝收拾残局，到歉的战士队长。

        比起人类，他倒也成了被偏爱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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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爱，小小的，有着纤薄而尖锐的耳朵，与海蓝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眸，是真正的，纯净的血脉。

        不久后，他加入了一支冒险者组成的小队。

        在他第一次染上爱之前，他天真地为这种感情打上了可悲的注脚。

        没有一场梦可以持续一生，后续不过是责任使然的惯或是无谓的执念。

        贝里安实在无法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金发灵叫出父亲，更进一步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进时间裂隙中的旅客，周遭的永恒与他变化令困扰与日俱增。

        缺少施法者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人无法完成原本的委托，但如果他们也放弃了，那个至今仍被黑气笼罩的墓迟早会发展到让这个刚刚被开辟出来的村镇不得不再次迁移。

        他快要成年了――以半灵的标准来说。

        至此，可怜的法师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还得回塔里再练练，才能足够强大到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哭哭啼啼地退队了。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放任自己那些曾经被视为鄙过激的行为，用实际行动教会每一个带着赏玩目光看向他的家伙什么叫尊重。

        一个初出茅庐，治愈术用的磕磕巴巴，只会扔大火球搞破坏的牧师。

        冒险就这样吵吵嚷嚷地进行着。

        继父和大分的灵一样温和善良，他曾试图让贝里安入这个新家庭，但贝里安拒绝了。

        再然后有一天，年纪轻轻就骨质疏松的法师终于是把自己的小摔折了，又在牧师希娜的热心救助下，成功地加重到了不得不卧床休息的程度。

        灵常常感慨人类作为短生种却是如此善变，短短的一生竟然来得及发生那么多段恋情，爱上那么多人。

        这一次，新生命的孕育是那么地顺利，很快他的弟弟妹妹就出生了。

        他们发布了招募。

        她第一眼就是看向了贝里安。

        他的情感和时间的认知与这里的所有灵都是错位的。

        即便他永远都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也依然会由衷地为这样幼小的新生而感动。

十年后就变成干树一样枯槁而丑陋。

        这里，再没有人会怜悯他。

        爱因此而生，也因此而逝。

        纯血的灵在成年之后外貌的衰老就会停滞，直至生命的尽才会快速衰老。

        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对着他笑了，眸光潋滟，声音很好听，比永聚岛的神木果酿就的酒更醉人：“请问，是你们在招募队员吗？”

        一个脆得一塌糊涂，隔三差五磕磕碰碰走不动的法师。

        直至第一次踏上费，在这片粝的土地嗅闻到混杂污浊的气息，原本冻结的时间像是骤然被喧嚣击碎，重新开始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