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看了看，远远的树林中似乎有个村子在冒袅袅炊烟，她连忙调转话题：“有村子！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打个尖！”

        原来去年扬州也遭了水灾，老汉家的稻田颗粒无收。好在儿子媳妇在京杭大运河上做漕工，能贴补家里，日子也过得下去。老汉的婆子病了，家里家外都是老汉带着两个娃操持。

        天色渐黄昏，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牛车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赶车老汉有些欲言又止。

        不多时，饭菜做好。

        老汉黝黑的面孔仿佛绽开了菊花，笑得露出了黄牙，连声称好。

        趁朱见深还在用饭的功夫，方元芷随老汉进里屋，替他家婆子把脉看了病，还写了方子。嘱咐老汉要是嫌抓药贵，就去扬州城里的济民医药堂抓药，药价只有市价的一成。

        这样光靠两条腿走路，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方元芷下了牛车，按照说话的价钱给老汉付了铜钱，又给他多数了十个铜钱，让他给家里的孩子买零嘴吃。

        “你一个女人，如此粗鄙，丝毫不顾礼义廉耻，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朱见深恼羞成怒，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通。

        说着，她往前快跑了几步，装作要去探路的样子，与朱见深拉开了距离，可又不敢离太远。

        依旧是类似风景的乡间小路。方元芷这算是明白了徐淳说的吃苦头是什么意思。

        等朱见深用完饭，两人喝了些热水，又继续上路了。

        “闭嘴！”朱见深白皙晒红的皮肤此时红胀得有些发紫，气急败坏。

        方元芷推辞了半天也推脱不掉，才无奈接受了。

        方元芷讪讪地笑了笑。

        方元芷并不惯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方元芷挨个品尝，才招呼朱见深过来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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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元芷很能入乡随俗，很快吃完了饭，去门口和蹲在墙根吃饭的老汉聊起了天。老汉旁边蹲着两个孩子，碗里都是野菜稀饭，菜多米少，汤水清澈。

        牛车简陋，乡间小路也很颠簸，可坐着比一直走要轻松许多。方元芷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赶车老汉聊天，朱见深默默听着，眺望远方景色，表情平静。

        方元芷才不肯受这个累，去村子里请了个老汉，赶牛车送他们一阵。

        有米饭，有炒青菜，还有道炖鸡，炒鸡蛋。

        方元芷很是难堪。她也不想这样，不还是想解开过节吗？

        朱见深看了看简陋桌子上的污垢，略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朱见深也开始用饭，只是动作文雅，仿佛在对着一张精致的桌案品尝美味佳肴。

        进了村子，方元芷找了一户门口晾着衣服，还养了几只鸡的人家，询问能否供应一顿饭，还数出一百个铜钱给了接待他们的老汉。

        老汉将信将疑，还是诚心实意地感谢了方元芷一番。

    方元芷笑嘻嘻看着他：“上次是我胡说，您别往心里去……”

        老汉的扬州方言与苏州方言大不相同，方元芷连蒙带猜听懂了一部分。

        老汉粗糙的大手在衣服上擦了半天才接过多给的十个铜钱，又从车上取下一捆庄稼，非要塞给方元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