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我的大女儿……从小便与众不同,在别的孩子玩过家家、骑竹的年纪,她却在我的书房捧着一本《易经》,一看就是一下午……长大后,她痴迷于老庄之
,钻研起了方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是整日摆弄她那些法
符箓、瓶瓶罐罐,神神叨叨的,同村的人都叫她‘疯丫
’……后来,她遇到了那个年轻人……
“黄公不必如此,”我恭敬地说,“我等本就打算去往西域,让令郎与甥相见,到时定会解救令郎脱困。令郎对妾友有恩,我等怎会袖手旁观?这书乃不世之宝,黄公祖传,妾不能收。”
传的跟《易经》有关的书籍都被召回或销毁,文王为生民谋福祉的初衷完全变质,《易经》成为了帝王之术的辅弼,被束之高阁,逐渐脱离了普通人的视线,隐入了神秘之中。
“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谁的孩子自不必说。我们黄家好歹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族人对此非常厌恶,集要把她
“贵人先前问我能否代为解答遗嘱,非我懒惰,实无能为力也。这八卦阵变化无穷,一阵至少需要三个点位,方能解阵。若不知三点,则有无数种解法,不能确定。”
“是的,明白。”
“九中,若存在至少三个不在同一线上的数,且有一个在中心,则整个九
是确定的,贵人明白否?”
“谢黄公……”
如今,黑市中通的一些《易经》,不是今人伪造的,就是片纸只字,像我面前的这本能看出最初装帧
美且
量厚实的《易经》……不敢想象有怎样的渊源……
老人不慌不忙地说:
“是把一到九九个数字填入九格中,使其横、竖、斜之和相等的阵吗?”
“唉,说来惭愧,”老人抚摸了一下自己花白的发,目光深沉,“这是我家门之乱啊……贵人适才问为何不与小孙同住,其实也是因为这段孽缘。此乃我家族秘辛,本不能外传,然既蒙贵人仗义相助,我岂能虚与委蛇,特此坦诚相告。”
烛泪汨汨,烛火摇曳,明暗交错,一时间老人的眼睛似乎隐藏在少许阴影中。
我在脑海中推演了一下,想象着一个九格的画面,如果有三个不在同一直线上的数,那么就能推出两条线上的所有数,有了两条线,剩下的线自然也能推导出来。
“八卦阵正是此理,”老人煞有介事地说,“阵中阴阳运转,八卦互行,非惟三点不能确定其余。想来这三点犬子是知的,应该在遗嘱中,但贵人与贵友未通八卦,因而犬子不曾相告。必须得知这三点方位,才能解开这遗嘱。”
“贵人可知九阵?”
“实言相告,老拙有事请托贵人,不知贵人可容纳否?”
受此大礼,我连忙推辞:
“请。”
“贵人仁义大德,恕老拙不能全礼……”
“哎……”老人直起腰,叹了口气,说,“感贵人恩德,老拙也不要隐瞒了,贵人似有不少疑惑,且容老拙慢慢来……”
“这怎么行……”
釜水咕嘟,炉火阑珊……老人又呷了口茶,放下茶杯,移开眼睛,看向别,目光似乎穿透了墙
,穿透了黑夜,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随后他开口娓娓讲
:
我点了点,说:
“老拙子女天各一方,老而无依,情实可矜,人所共怜。贵人的朋友既是旅居西域,我愿遣黄金百两,赎回犬子,请贵友代行。恳祈垂手施仁,得赦归国,则德海仁山,衔恩于世世也。贵人若不弃,请收下此书,先表不胜感激之情。”
我趁着温度变凉前饮了饮小杯中的茶,了
咙,老人一边重新为我添上,一边说:
“黄公请讲。”
“黄公折煞妾……”
“如果少于三个数,则无法确定整个九,因其空余位置有数种不同的解,这,贵人明白否?”
“明白。”
老人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我凝神屏息地聆听着,火焰扇动的细微呼呼声在房间里萦绕……他继续说:
老人深深地弯下腰,低下,我也连忙低
行礼。
“那是个浪汉,自称是逃难来的,穿着破衣烂衫……我对此人从来不了解,他本人也从不在我面前谈论自己,即使后面他当了我女婿,我对他最深的印象也不过是他那双苍蓝有力的眼睛……我应该早点想到,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儿竟然对一个男子产生了兴趣,当时我还以为她终于开窍了,为她感到欣
……他们两人走得很近,几乎整日腻在一起,谈论着连我也听不懂的神怪传说、阴阳五行,她还经常夜不归宿……你可以想象,一个士族大家的‘疯丫
’跟一个难民混迹于市井之中,
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
黄承彦出老人特有的感动表情,
情脉脉而又有点委屈地注视着我,像一条看了很多年家门的老犬……抱歉,这么说真是太失礼了,原谅我的联想……
“正是,”老人颔首,“九
可视为最简化的八卦阵,请允许我以九
试为讲解……”
“妾冒昧地问一句……您没见过这份遗嘱吗,令媛没有告诉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