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血上涌，子却是僵着，“你在说什么？”

        “翠兰，送送老先生。”顺便比了个手势，嘱咐她备足诊金。

        满当当的屋子，又突的散了个光。只留下“母子”二人，面面相对。

        周元景心激，似有人在他耳边轻唤，“涵之，我的儿。”他记不清了，那是他的母亲？在他哭闹不休的时候，她会这般叫他，将他搂进怀中细细哄着，“涵之，我的乖儿，不哭。”还会亲亲他的脸颊，而后换上一边，又落在他肉肉的脸颊，直将他亲的发大笑。

        谁又能听懂，谁又在乎？

        她清了清嗓子，慢步至他榻边，元景藏在被中的手倏地一抓，抓了空，便抓着被边儿，看她落坐在那老旧椅子上，凳脚都脱了漆，与她贵妇人的样貌极是不符。

        那他怎么没有亲自来寻我。

        带着嘶哑和绝望。

        接着便是成串的泪涌而下。

        “若是你与他站一起，那便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她又笑，“不过，被认作兄弟也是可能的，毕竟，你父亲看着极年轻的。”

        “涵之，郁家只有你了。你叔父从军多年，未有一丝音讯。你父亲又只有你一个血脉...”

        说着，将药童留下细细说明药该如何煎如何服用，自个儿慢悠悠踱着步走了。

        “你后肩有块圆形胎记。”春娘说及此，又笑着说，“其实你的脸便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你与你父亲长得极像的。”

        他茫然四顾，大脑空白，甚至全血都涌上脸面，全发麻，无从思考。

        周元景还未来得及为日夜期盼的梦境到来欣喜，却又叫这阵阵雷劈了个神思不属，魂飞魄散。

        春娘不曾多言，她轻轻退出房间，为他阖上房门。隐隐有哭声传出，几不可闻，却直达人心。

        “别说了，我不想听，别说了！！！”

        这种感受，让他不适。

        春娘也未曾面对如此场景，手心都悄悄出了些细汗。周元景此刻靠坐在床，只冷眼瞧着她。似是还不信她，只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春娘见他默默泪，他不曾嘶吼，明眼人都知他痛苦，他拳握地极紧，紧到双臂都开始发抖。脸上更是青暴起，却不愿泪出眼眶，豆大的眼珠在眼珠盘旋。

        他竟是连父亲都没有了。

        周元景嘴角细微抽动一下，嗤笑一声，“你在说笑罢。”

        他不想听，这是比他永远回不了家更残酷的事实。

        “你名郁涵之，父亲是郁云章，母亲乃韩家二小姐，生下你便落了病，熬了三年便仙去了。”

        “尸骨不存，只立了衣冠冢。”

        春娘红了眼，她垂了眉眼，“别怪你父亲，他也想来亲自来接你的。”

        没人找他，他还可怨，怨父亲为何不多派几人护着他，护不住他为何不早早来寻他。

        他浑发颤，已然发不出声，泪爬满他的脸颊却毫无知觉。他目光如鹰，想在她面色寻找到一丝破绽。

        这是他未尽的话语。

        她叹气出声。

        这又是另一种骗法么？这是打探到他的原用姓名了，只是他上还有什么能让人骗的了？

        每每坚持不下去，便想着父亲必会踏着风骑着儿来接他回家的。

        有泪砸到地板，迅速晕染开去，“他开开心心来接你的，却在路上...”

引子，再来寻老夫罢。”

        “只是太难了，太难了。”

        若是见到父亲他一定要怪他的，他在这些年吃了这些苦，都要跟他抱怨的。

        那么这些年的苦，该向谁哭呢。

        “郁涵之，这是你的名。”半晌她才轻声对他说。

        终于支撑不住，泪滴落在被面。

        又让人下去听从药童的吩咐，万万不可出错。

        “你别说了！！”周元景还接受不来父亲遇难的事实，在他心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是他心中的指引，他在每个夜里都在想念他。

        “落了难。”哽咽声起。

        春娘轻叹，“没有说笑，我知你记得，你被拐时虽还小却有了记忆。”

        “你别怨他，他从未放弃过寻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接你回家。”

        只是这一丝妄念都成了云烟，在这女子的话语中轻飘飘散去。

        她是骗我的。

        为何是你？你又是谁？

        周元景呆呆地望着她，眼中已有光芒，那是浅浅的泪闪出的光。他的嗓子沙哑，还不能顺畅说话，“那...”

        她就这么望着他，眼中是有热切，却与平日那些女子红着脸炽热目光不同。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