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成傻傻走回廊下。

        了空转，还没走到西边厅廊前，只听后陈王欣喜若狂大喊，“沈淳、沈斯昂，你在此好好疗治、复健，孤亲征去了！”

        “她真有寒症？”廖成转看向沈淳。

        廖成冲了出来，喊住王飞飞，“你、你上阵么？”

        晨课后，她依然在那坐着，好在用了早后，她不见了，他松了口气，黄昏时分，她又过来，又在院里沐着雪枯坐一晚……

        王飞飞来报，十日战歇后开打第一场，谢环从将奋战三天三夜大破大青城，“谢从将太猛了！先帝怎舍得将她用于守关？”

        她抬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落雪声，雪从她脸上、圆美的鼻下、渍化，脸上泛着发烧、受冻后的红，有雪珠挂在她长睫上，衬得她眸眼煜亮如星如烛，似向她周遭一片雾茫茫洒下万千星辰……

        翌日晨课前，她依然在那坐着。

        “这是你妻主？”他问边一直靠窗呆望的沈淳。

        他皱了皱眉。

        沈淳回了他一个眼刀。

        “相比这种情份，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算甚呢，”朱逸往她糙了许多的青丝上抹油。

        她是志在必得的了。

        了空搐了搐嘴角，“确实不是我佛说。”

        她抬眼颔首，大林京都卫城大青城一破，大破京都指日可待！刘照久攻不下，她将谢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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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

        ……

        “她也会累啊，以为她是铁人呢。”廖成喃喃。

        “不伤平民百官、不淫掳掠，不拆诗毁庙，大赦天下！”她一字一顿看着了空说，“绝无戏言。”

        晚课后，了空转向窗前探看，她依然在那坐着，薄雪化了，上有些泞。

        她本想说完即潇洒一跃而起，没想刚起、即倒向石凳边小青上——连日来紧绷的心绪一旦松懈，整夜整夜风沐雪的她，累晕倒了……

        楚如刚想说甚，被她厉眼余光一扫，憋了回去，想了想，退了出去。

        小青也会过来陪她，却甚也不敢带、不敢说、不敢扶她……

        门后的沈淳角似搐了搐。

        “演、继续演。天下就没有不演、不诈的丞相，她、她怎么不演长跪不起？”西面小厅那窗后，廖成忿忿的说，眉大眼却还是皱了起来，懊恼极，转看沈淳，“沈斯昂，你真有那么惨过？远嫁？”

        雪又大了起来，她端坐着，下巴微收，也不把貂帽子上，上很快铺了层细雪。

        “关你屁事！”王飞飞不喜大林男子，太麻烦。

        “谢大师关怀，无碍。”

        “是孤儿，亦确实是孤侧后，回不得，此是为人妻主的情、责所在。他千里下嫁孤，于情、于理、于责，孤都应保他好好的，孤亏欠他……”

        她颇冷、颇累……

        了空沉半晌，终缓缓走出来，走向石凳上摇摇坠的广华王，“陈王，本寺仅有续丹一颗兼以内功心法助那孤儿、咳、陈王侧后修复重伤骨、脉，陈王大军入都后，可否……”

        了空也垂眸，继续诵经。

        他眉峰紧锁。

远嫁异乡遭人残害的孤儿？佛说，慈悲为怀，普门品里云，观世音菩萨有求必应……”

        沈淳不理他，歪搭着脑袋，一直看着窗外那樽覆了层薄雪一动不动的“雪人”。

        “陈王，回歇息吧，您应承过她们，您亲征、破大林京都！”

        廖成眉锁得越来越紧。

        日间，她去兵营、议事厅、钢弩作访，黄昏时分，她便过来，朝石凳走去，下巴敛收，坐在风雪里……

        沈淳眨了下眼。

        沈淳眨了下眼。

        小青心疼的守着她。

        “她会不会坐到死？”

        往西面望了一眼，又看向了空，“佛说、应不是佛说，它谁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孤，犯了错，该认，该站直了挨打，这雪，便是在责罚孤。无防。大师关窗，打坐歇息去吧……”

        原来，她也会累啊，终于安稳睡在床榻上的陈王也这么想，多累都值得，她终于践行早前承诺楚如的：给沈淳【一份尊严】（见65章）。

        “陈王，雪大了，请回吧。”了空起，意关窗。

        一声疲累、无力的【可！】打断了了空大师的话。

        她不再答腔，再次缓缓敛收下巴，端坐、眼观鼻、鼻观心……

        了空关上窗，那窗也留了条细，早晚课后，他总会过来瞄一眼。

        院里微弱的油灯光，将她的影拖得极长极长，一直延向围墙，似连她的影子都在天立地一般，可是，她没有早前坐得那般端稳了，影子不时微晃，脑袋歪向一边，又歪向另一边、重重垂下来……

        “陈王有寒症？回吧。”

        她揣着袖貌似淡然的端坐在石凳上，其实早就遍寒凉，冷得发抖，这串长长的话说下来，连尾音都在发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