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和陈郡谢氏,都是家风清正,累世书香,人杰辈出,家里的女孩儿饱读诗书,冰雪聪明,你应当会喜欢的。”天子见秦昭不为所动,又接着说,“若是你喜欢飒爽的姑娘,白家和蒙家就有好几个,弓
娴熟,不比你差;慕容家女儿貌美善战,虽有外族血统,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份多么尊贵,提起这种事,总免不了絮絮叨叨,天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啰嗦了。而秦昭只是默默听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天子了
嗓子,满脸无奈:“朕说了这么多,你有在听吗?”
“有。”秦昭认真地点。只是他思考的事太多了,没什么心思去想婚事。
“你啊……算了,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慢慢挑吧。”天子笑,“听说你今天,打了一只不听话的野狗。”
“嗯。”
“其实你可以再等等,等狗急了咬人,再一棒子直接打死,那样干脆一些。”天子幽幽,“或者再等等,等狗咬死了人,连它的主人一起打死。一劳永逸。”
秦昭若有所思:“就像郑伯克段于鄢?”
郑庄公为了对付受的弟弟,一次又一次地放纵他的野心,使他得寸进尺,愈加骄横,最后将造反的弟弟击败。
“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天子大笑,笑得咳起来,息有些急促。秦昭连忙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咳咳……今年的木芙蓉开得很好。”天子喝了两口茶,平复着呼,他久久地凝视着窗口被风
动的芙蓉花,而后放下茶杯,对着秦昭笑
,“有点困了,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秦昭问:“您想听什么曲子?”
“都可以。昭儿弹什么都很好听。”天子以手帕捂嘴,连咳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嘶哑,“我都喜欢。”
秦昭净手焚香,在琴桌后坐下,低眉敛目,奏了一曲。时值深秋,凛冬将至,这首曲子却活泼轻快,充满了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气象。琴声悠扬清和,宛如风过竹林,玉树琳琅,泠泠作响。
天色越发昏暗了,秦昭忽然心神不宁,断了一琴弦。
“铮——”的一声,断弦声有些刺耳,仿佛刀剑出鞘的声音。
“父亲?”
“……”
天子低垂着,双目紧闭,神色温和平静,好像只是安详地睡去了。
秋风萧萧,卷起满地银杏叶,漫天飞舞,仿佛无数金色的枯叶蝶,美不胜收。
好像只一个抬,那一树的金扇子就消失不见了。再一个眨眼,漫天的蝴蝶纷纷坠落,零落在地上,任人践踏。
也有些落入水里,随波逐,不知
飘到哪儿去了。
丧钟震动了秦内外,天子驾崩,举国缟素。
那一年的冬天提前来临了。
那是秦昭两世为人,经历过的最漫长、最寒冷的冬天。
即便已经过去很久,在梦里回忆起来,也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小黑莫名其妙死了,青鸟调去了丽姬里,熟悉的近卫们纷纷从军随大将军白沙攻打南越,荀周被贬为青州司
,谢
出使大理,丽姬和宁王在一起鬼混,没过多久就搞大了肚子,遮遮掩掩地躲在郊外庄子养胎……
天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秦昭一退再退,仍由宁王嚣张跋扈,权势滔天,为所为。
直到他退无可退的那一天,宁王的死期也就到了。
可他还是觉得冷。
好像那一年的雪一直一直落在他心,冻得他整颗心都结成了冰,四肢百骸的血
难以
通,苍白的指尖毫无温度。